裴砚舟鬼机灵说不定能帮他一把,但在此之前,他须得亲自试探方能决断。
郭巍前几天来襄州府衙,最多翻翻文书,说几句场面话就回去做神仙了。
卢知州和梁仓司表面恭顺,背地里也没少笑话他。
哪有被皇帝看重的京官外调巡察?又不是初入朝堂的毛头小子,一把年纪都白混了,还不如他们做个土霸王自在呢。
不料今日郭巍一反常态,端起巡抚使的官架子,接连追问当地民生事宜,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慌乱应对。
郭巍不是沉湎酒色的老糊涂,他早就看出这两人狼狈为奸,没少干坑害百姓的缺德事,自顾不暇懒得深究罢了。
但他眼下顾不上百姓,只想知道他们与乔睿行有何勾结。
不过卢知州是条老泥鳅,问东答西就是不说实话,还在他面前吐浓痰,令人恶心。
还有那梁仓司也是个讨嫌的狗腿子。
卢知州说句话,他点头应声是,卢知州词穷说不下去,他就上前帮腔。
“郭大人有所不知,卢大人为百姓鞠躬尽瘁积劳成疾,渭水还有个不省心的奸诈县令,总是撺掇村民跟咱们闹事……”
梁仓司这是替卢知州诉苦,顺带想告裴砚舟一状,但在郭巍听来却是敲打自己。
你个老不正经还想摆官威?谁不知道你在京城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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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行试探反被他们打压,这两个乡巴佬果然心存歹念!
襄州地邪,刚说到那奸诈之徒,就有门房来报渭水县令裴砚舟求见。
梁仓司舌头像被人绞断了,支支吾吾向卢知州求助。他可是吃过亏的,裴无常行事如鬼魅,这次不知又要来算计谁。
卢知州眼珠子提溜转动,手抚着山羊胡起身笑道:“你陪郭大人坐会儿,本官去会会他。”
他恭敬地朝郭巍拱手一拜,转过身脸色阴沉快步离去。
梁仓司也无心奉承郭巍,找个借口开溜了。
“裴砚舟?他来做什么!”郭巍想冲出去质问,又怕惊动卢知州,惴惴不安地坐回去。
这时,窗外传来刺耳的咳痰声。
他几步跑到窗前,隔着回廊柱子没看到人,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卢大人,老东西还没走,小狐狸又来了,他们父子合伙来整咱们的吧?”
这声音是梁仓司错不了,卢知州说话前又吐一口老痰。
“父不慈子不孝都活腻歪了,本官叫他们有来无回……”
脚步声渐渐远去,说话声低到听不见了,郭巍回过神已是汗流浃背。
裴砚舟说的没错啊,这里就是要人命的贼窝。
看似好吃好喝供着自己,实则是想给他编排渎职的罪名,再伪造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他在都察院见过各种奇案,从不敢低估凶手的恶毒。如何是好?若再犹豫下去,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襄州!
郭巍头晕脑胀走出茶厅,往回廊处看了一眼,那两个贼东西早跑得没影了。
他看着身边侍卫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挥手屏退众人,走进茅房想独自冷静片刻。
不知是他心不在焉,还是该他倒霉,一脚踩断了朽坏的木板,半边身子掉进茅坑里。
郭巍脑子里忽然冒出吉祥那句话。
“那些县令有被烧死的,毒死的,还有被丢进茅坑里淹死的……”
“不要,我不想死,救命啊!”
吉祥侧耳贴在院墙外,听到郭巍凄厉的惨叫声,捂嘴偷笑。
她方才随裴砚舟混进府衙,在院外听到卢知州和梁仓司的声音,模仿他们说话咳得嗓子刺挠。
原想装成刺客再去吓唬郭巍,老天帮忙,不劳她动手了。
裴砚舟,你也要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