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闷头吃的嘴边流油,有个公鸭嗓贴在我耳边哼唧:
“小果爷,别光吃菜,得喝酒呀!二十几坛赊店老酒都开了,喝不完可就忒浪费了。”
不用问,劝酒者必是——乔德建。
乔德建,是趟子手里的头子,平常就最好挑事,小道消息最多!以前也是江湖上的好手,轻功尤其了得。
因为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又因叫乔德建,所以江湖上取了个谐音,偏都戏称他“瞧不见”。
我早有七分醉意了,又喝下了乔德建的一碗酒,火烧般的感觉直涌上来。
等菜上完了,三叔起身道:“诸位,我说几句!”
四座顿时鸦雀无声。
“这次同兴镖局受命于汴梁府,要出门走一趟。买卖是朝廷指派下来的,是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
三叔顿了顿,扫视着众人:
“最近路上不太平!振通镖局的马队五十多口,在苟林山全被开膛破肚,肠子都被掏走了;还有远信镖局的邹镖头一队人马二十几口,不明不白的‘交代’在了西鲁牡山。
近来有四五家都出了岔子了,另外江湖上传出风声,几股‘暗褂子’扬言要‘别这趟大梁’。
(暗褂子:暗里使坏的土匪;别大梁:打劫。)
镖局又干的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买卖。咱们弟兄间,把丑话说到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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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和同兴镖局一起冒风险蹚这趟浑水的,我欢迎,此次镖资最低每人一百贯,不能让兄弟们白卖命。
说家里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顾看管,不愿意去的,也绝不勉强,现在就提出来,尽管说话,也没有什么。
有没有?”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
过不多时...
雷镖头带头喊道:“掌柜的不用多说了,我们但凡是有一点贪生怕死,也不会干这行买卖,谁叫咱们吃了镖局这碗饭呐?!”
随后有人嚷道:“掌柜的,你就放心,咱们兄弟都没有摆柳的软锤锤,没人打退堂鼓,各个都是站着撒尿的主儿。”
“对呀!身上几条筋,剥了皮来寻,咱们爷们没啥说的!!”
众人皆哗然,随声附和。
趁着这股子劲儿,账房先生让所有人签了生死文书,画押下去,路上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我小声和乔德建说:“老乔,这哪里是壮行?我怎么越听越瘆得慌呀!”
乔德建操着公鸭嗓,笑道:“小果爷,甭担心。那几家出的事我全知道,都是自己找死。
振通镖局那五十多口,他们放着大路不走,非得钻到苟林山林子里去,那哪是人去的地方。苟林山有种鸟叫“睇头枭”,那玩意可不是善茬!
据说那鸟长了三只眼,平常只睁开两只,要是三只眼全睁开看谁谁死。三只睇头枭就能啄死一头豹子,你说他们是不是自己作死?”
我接话道:“什么三只眼的鸟?二郎神养的鸟?哮天雕?”
乔德建没接茬,又小声说道:
“远信镖局的事确实有些蹊跷。不知怎地他们本来应该往东走,却死在了西边牡山上。而且尸体被发现时都被剔光了骨头,只留几十摊软塌塌的肉在那里,血淋淋的。”
我听到他描述的场景,惊得一股酒劲上头,感觉喝下去的酒全顺着后背冒了出来。
我怯生生说:“镖局的买卖越来越难做了!要不咱们别去了吧?”
乔德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吃了刀子,就别嫌硌牙,要是天下太平了,那咱们镖局子不就没饭吃了。
小果爷你没走过这么远,路上你就跟着我,能出啥事?即便有事,也不必担心,一切都瞧我的能耐了。”
我不禁暗笑,想起他的绰号: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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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云:睇头枭者,身覆蓝羽,首有三翎,状如孔雀之羽,体遇日光则易燃,其性凶猛异常。好食人之内脏,乃神鸟之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