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的桌上摆着只剩下半指高度啤酒的木头酒杯(学名:木桶),对面是因为喝醉而睡过去的标准市井小民,一摞空酒桶展示了海量。
栅栏被轻轻推开,在喧嚣浑浊的环境中,主顾丝毫没有被这点细节所吸引,除了瘦高男子。
一个小小的黑影穿行在人群中,动作迅速敏捷,很快借着狭窄的空位来到桌边,目的性极为明确。
“想要污染你自己干净的肺吗?”男子将烟灰随意掸在遍布污垢的实木地板上,和油烟、浓痰混为一体。
爱丽丝跳上他坐着的英式矮背沙发,寻了个空位伸展臂膀。
“附近的酒馆就这一家,环境恶劣也能理解。”解下披在外面的斗篷和头顶上的亚麻无边毡帽,精灵般的脸庞被油灯照亮,但此刻,只有男子能够欣赏这份上帝给予人间的美。
他的注意瞬间转向小萝莉的穿着,既然有一面之缘,阅历不允许他沉迷于虚幻的东西。
上衣下裙的穿着,上衣是夹襟贴身衫,在夹襟的腰部配有腰带,紧落了夹襟。下衣是裙裳,在亚麻制成的罩衫外面再套上用羊毛织就的古典连衣裙筒形衣,裙裳长及脚踝,围裙系在裙裳的腰部。
“看样子你对平民女性的着装有深刻了解。”男子用暴露在披风之外的左手端起木桶,小酌一口——和啤酒相互矛盾的饮酒方式让爱丽丝气愤嘟嘴,但很快礼仪又让她保持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不觉得作为平民,你是不是太礼貌了?还有,皮肤保养程度可不像是干农活的。”还没来段开场白,男子就有些粗鲁地插嘴道。爱丽丝现在只想问候一下他的全体女性家属。
“耶了个酥的冰棒呀,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是不是装满了玛利亚她老人家的贴身衣物。”没理由憋着,爱丽丝张口就是礼貌的问候,利物浦口音模仿得惟妙惟肖,“要我打扮平民化,没问题,但要我在脸蛋上涂画点什么,天哪,那简直就是对英格兰物质文化遗产的非人道毁灭!”
把积攒在胸腔内的怒气一次性向男子倾倒干净,爱丽丝感觉,怎么说呢,不是一般的快乐,但背后发凉也是不争的事实——好像礼仪教师玛丽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绝对不会,人家搁纽瓦克歇着呢,退两万步讲,她单枪匹马端了伦敦也不会来这旮旯。
“找我有事?”男子将只剩下手握那一小段的卷烟扔到地上踩灭,在点上另一卷的间隙说道。
血族的呼吸系统以更强的过滤性留下较为干净的空气,脑伴再关闭嗅觉,对酒馆的厌恶便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爱丽丝好奇地打量四周,最后抬起小脑袋微笑地回答:“你猜到了,克里夫。”
赏金猎人压低帽檐,一饮而尽。
他没有回答,直到两人目光交汇。
“也许是,也许不是。”
站起身,克里夫用怀表确定时间,而后抖了抖披风。
“这值得来一瓶老大爷的私藏威士忌,我相信聊天的时间会很久。”
撇下尝试抓住桌角的爱丽丝,他径直走向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