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句话说错,被这厮听去,转头就告到皇帝陛下那里?
“既然皇太孙有事,那我们就不在此地久留了。”
“皇太孙好好将养吧,这是文华殿这几天的政事,您一会儿得闲的时候检查一下……”
三人说完这话就退了出去,只是在路过蒋瓛的时候,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是来自文化人的嘲讽!
蒋瓛见到三位师傅这般表情,脸上倒是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满脸堆笑地跟三位师傅告别。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这三个老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竞争。
他们三个能干的活自己干不了,同理,自己能干的事,那三个老头也玩不转。
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
朱允熥在打发走三个师傅后,并未第一时间叫蒋瓛进来,而是翻了翻三位师傅留下的奏折。
在见到他们处理的都非常符合心意后,这才将蒋瓛叫进来。
“蒋瓛!”
“卑职在!”
蒋瓛在外边等得都快急死了,突然听到皇太孙的召唤,赶忙颠颠地跑进来。
然而,朱允熥在蒋瓛进来后,依然没有询问他关于兵部之事,而是支使他干起杂活。
“你帮孤把桌子上的印玺拿过来!”
“诺!”
蒋瓛恭敬地端起印玺放到朱允熥面前,朱允熥伸手抄起印玺,在一份份写好草拟意见的奏疏上盖印。一边盖印,一边支使蒋瓛继续干活。
“你也别闲着,帮孤把牢房里的东西收拾下,这都堆在屋里像什么话!”
“诺!”
“殿下,要不卑职再开一间牢房,把东西暂时搬过去?”
“好!”
蒋瓛得了朱允熥这句话,脸上跟吃了蜜似的,满脸开心地忙活起来。
自从朱允熥被册封为皇太孙,他就铆足了劲想跟皇太孙套近乎。
然而,有二虎这个祖宗在前边顶着,他始终找不到机会靠近皇太孙。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皇太孙似乎也不喜欢他,总是对他很敷衍,很冷澹。
在常升出事之后,皇帝陛下突然任命常森当锦衣卫副指挥使,更是把他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如果是一般的副指挥室,他早就想办法弄死了。就算不弄死,也得给他下几个绊子,让他知道锦衣卫是谁说了算。
然而,常森这厮的后台太硬了,担着皇太孙三舅的名头,谁敢给这位爷找不痛快?
因此,在常森成为副指挥使后,蒋瓛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哪天皇太孙心情不爽,把他这个指挥使给撸了。
如果是其他卫所的指挥使,就算被撤职也没啥可怕的。但锦衣卫指挥使不同,他平时里干的那些事,可都是往死里得罪人的差事。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哪怕是皇亲国戚对他都恨之入骨。
因此,一旦他被撤职,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皇太孙支使他干活,那是给他脸面,给他表现的机会!
在蒋瓛累的满头大汗后,朱允熥这边也批完奏折了。
这就是他跟老朱的区别,如果让老朱来批阅,这些奏折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才能批完。
然而,到了他这儿,不过是一刻钟而已。
朱允熥将最后一份奏折摞起来,这才看向正在忙碌的蒋瓛,看到蒋瓛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先停下吧!”
“你先找个机灵点的人,将这些奏折送去文华殿,然后进来回话。”
“唉!”
蒋瓛激动地搬着厚厚的一摞奏折走出去,将自己的心腹叫过来,将事情交代下去后,赶忙颠颠地跑回大牢。
在蒋瓛忙前忙后的折腾时,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身上的那点骄矜之色褪去了不少。
这就是朱允熥故意晾他一段时间的原因。
自己和三个师傅都想不明白的事,他个锦衣卫指挥使倒能想明白,是不是显得自己和三个师傅太无能了些?
朱允熥就是想让蒋瓛知道,自己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是很感兴趣,让他收起卖弄的心思。
小主,
蒋瓛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早就没了那点得瑟之心,只剩下对朱允熥的敬畏。
蒋瓛再次来到朱允熥床前就规矩多了,朱允熥不发话,他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朱允熥见他这般懂规矩,这才澹澹地开口。
“你刚刚说知道兵部的猫腻?”
蒋瓛见朱允熥发问,赶忙将心中的猜测说出。
“回禀殿下,卑职猜测兵部诬陷殿下的铠甲,是来自之前的损耗!”
“损耗?”
“回殿下,正常仓库保管都有损耗一说,比如说粮食发霉腐烂,武器、铠甲生锈腐烂等等。”
“自从殿下接管官办作坊以来,武器铠甲产量激增,兵部库房的损耗也自然激增……”
蒋瓛说到这儿的时候,小心地看了眼朱允熥的脸色,见他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这才小声的说道。
“陛下这两年对锦衣卫管束甚严,不让卑职往六部派遣太多人手,因此卑职对此事也不甚知晓。”
“不过,兵部想要搞到这么多不在账册上记录的兵器、铠甲,只能通过损耗这种方法!”
“若是殿下想要彻查,卑职定当全力以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替殿下查清楚!”
朱允熥听到这儿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搞了半天,原来并不是利用平时的“损耗”,故意留了一批货在等着孤……
只是,他们平时克扣了损耗,难道还敢明目张胆地卖出去?
“蒋瓛,你给孤说说,兵部平时是如何处理损耗的。”
“回殿下,兵部处理损耗的办法可多了。”
“兵部虽然不敢销售铠甲,但却可以在拨付的时候,将普通的铠甲换成精良的,将精良的铠甲换成残破的。”
“如果边军和藩王给的分润多,他们就在额定的数量之外,再多拨付一定数量的陈旧铠甲。”
“陈旧铠甲没有太大限制,多给点、少给点,完全是他们说了算。”
“不过,这个陈旧和残破只是纸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如何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朱允熥听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道。
“孤明白了!”
“对了,这些事皇爷爷知不知道?”
朱允熥这个问题还真给蒋瓛给问住了,毕竟他不是第一任指挥使,他前边还有两个死鬼呢。
“回禀殿下,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以陛下之圣明,应该是知晓兵部的猫腻的吧?”
朱允熥闻言冷笑几声道。
“难怪皇爷爷对官员如此痛恨,他们是真对不起皇爷爷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