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甘采儿如往常般,依旧趴在床前,双眼紧紧盯着他,就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导致病情恶化而未能发现。
兰亭舟在太医院躺了十日,甘采儿便守了他十日,寸步不离。
当从兰亭舟自口中轻轻哼出一个“水”字时,甘采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后抱着床柱,嚎啕大哭起来。
惊得小红三步并一步冲了进来,然后,小红就看到兰亭舟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王院正,王院正,我家姑爷醒了~~~”小红惊叫着,如同一阵狂风般跑出去。
不多一会儿,兰亭舟的病榻前就挤满了太医。
王院正搭着兰亭舟的手腕,凝神细探,而后道:“脉像虚弱无力,但节律清晰,虽虚而缓,尚有根底,体内毒素应是拔除干净了。所幸兰大人此次受伤皆在后背,脏腑无损。”
“人既清醒,便无大碍,只是失血亏损过多,需得慢慢细心调养,徐徐图之,假以时日便可康复。”
听王院正如此说,甘采儿终是精神一松,
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就地昏死过去。她这一昏,便足足睡了三日。
兰亭舟人年轻,毒素清除之后,那些皮外伤恢复得很快。三日后,当甘采儿睡饱了再来看望他时,他已经能坐在病榻上看一些公文了。
“你还在养病!”甘采儿抽走了他手中的卷宗,面无表情地道,“陛下说了,让你好好养病,病没好透之前,不用理公务。”
“好,都听你的。”兰亭舟从善如流地点头。
别看兰亭舟没醒时,甘采儿日夜衣不解带地守着他,照顾他,可现在人一醒,甘采儿顿觉十分别扭。毕竟二人已和离,此时私下再同处一室,似乎总觉哪里奇怪。
“你当时,为何要扑过来?”甘采儿抿着唇,忍了许久,还是低声问出一直想知道的。
毕竟在兰亭舟眼里,她和孟煜与奸夫淫妇无异,他应该是恨他们的,不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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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舟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但同样的问题,当孟煜问出时,兰亭舟却答了。
孟煜是在兰亭舟醒来后的第五日,来太医院看望他的。
“你当时为何要扑过来?”孟煜问
兰亭舟平静道:“在旦州时,你曾救过我妻子一命,我合该替她还你。这样,你们之间就两清了。”
“兰亭舟,你与阿采已经和离了。”孟煜冷冷道。他已从玄莺那里得知,甘采儿早拿到了放妻书。
兰亭舟抬眸看他,忽地一笑,道:“你知道吗,我至少有五种法子可以让你死,而且是死得悄无声息。但是,我觉得不划算。”
“你的生死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也无关紧要,我要的是阿采彻底将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