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李相夷体内,恶魔般张牙舞爪的毒药作斗争。
左边床上,笛飞声也停息了内力。
他刚也感受到了,有一股比平时强劲蛮横的内力,在小笛飞声体内搅动。
右边床上,刚要渡扬州慢的方多病,亦有同感。
南宫弦月体内,同样有股更为劲韧的内息。
“我们,”方多病掌上的扬州慢踌躇不前,“还帮不帮他们解毒?”
李莲花思索片刻,“武之道,修也,劫也。”
“此番之毒,乃内功之劫。”
“克之则生,则发,则蔚为大观矣。”
“生而为芽,发而为形,大观如入天人之境。”
“他们体内的新内力,去岁夏末秋初,便已生了啊。”
“也就是说。”方多病接过他话。
“只要克下这毒,他们体内的内力,就能成形了。”
“因祸得福。”笛飞声撂了掌。
“便宜这几个小子了。”
他的悲风白杨,是二十岁时成形。
李莲花的扬州慢,是十八岁。
如今小笛飞声也就十八,而李相夷也就十六。
至于南宫弦月,没办法作比较。
他在他们那个时空,于六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总归,是好事一桩。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放下了手。
三人打算,把他们身上的雪啊伤啊血啊,处理一番后,将人塞回被子里。
思及此,李莲花盘着的腿,垂下床去。
还没穿进鞋筒里,李相夷身形突然一萎。
吐出一口含着冰渣的黑血来,血落在坚硬的床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李莲花稍展的眉头,又恢复了原有的褶皱。
“难不成,还是不足……”
若内息仍是不足之象,别说成形了,连毒都克制不了。
还是得死。
李莲花薅过李相夷手,又诊了诊。
毒药暴虐一卷,将内息压了下去,久久不得翻身。
他当即抬手,欲再渡内力。
等贴上李相夷后背时,那内息又顽强地破土而出。
跟幼虎冲敌人嗷了一声,敌人面目扭曲地,把它摁回去。
它又支愣着四肢爬起来,冲敌人又嗷一声,比上回还凶似的。
李莲花紧绷的弦,松下去半分。
方多病和笛飞声也是,被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的内息,弄得一起一伏。
饶是三个小的的内力,起起落落无数次,逗他们玩一般。
他们却不敢懈怠。
谁也不知道,下次斗争中,是谁胜又是谁负。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弥漫了整片东海。
唯有李莲花他们所在的屋子,灯火彻夜长明。
破晓之时,灯花堆积成了倒悬的宝塔。
温暖的晨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
李莲花从晨光里站起来,扫眼安躺着的,三个小的。
打着哈欠道,“这总算是捱过去了。”
毒药最凶猛的时候过去了,靠着李相夷他们自己的内力。
“只不过这种强度的内力,”方多病抻了下手脚,“怕是得苦上月余去了。”
李莲花他们那种纯熟的,都要化上十天半个月。
“至少,”李莲花去桌边倒了杯茶喝,“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下一次毒发时,不会那么强烈,也不会间隔那么短。
内力一而再再而三,熟能生巧了,也知道如何应对。
包括从今往后,其他的毒。
比以前,更强的毒。
“也是。”方多病也去桌边,倒起水来喝。
一夜滴水未进,渴都渴死了。
不止渴,也饿。
他们守着三个病号,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都来不及吃饭。
“先去吃饭吧。”李莲花搁下茶杯,提议。
“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方多病说。
总归,不会比李莲花做得难吃。
想起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他迫不及待往前蹦了一步。
“走走走!”
两人往门外去。
走到一半,发现笛飞声没跟上来。
遂顿住脚步,双双扭过头。
“阿飞,”李莲花问,“你发什么呆呢?”
笛飞声负手,站在小笛飞声床边,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沉思模样。
听到有人叫他,回了神。
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两人却明了他心思。
悲风白杨可以化毒,可以愈合伤口,但没办法接筋续脉。
因为,它到不了第八层。
小笛飞声的修为不够。
就算月余后,内力将毒化了干净。
筋脉修复不了,一身的武功也无从发挥。
李莲花迈过去,“我知道你担心他,放——”
话还没说完,笛飞声就否认道。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在想别的。”
“那你在想什么?”方多病也过去问。
笛飞声张了张口,没答出来。
只能不快地,斜他一眼。
李莲花手搭了下他肩膀,继续先前的话,“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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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住在东海的时候,知道深海里,长有一种名为‘罗汉莼’的灵草。”
“这‘罗汉莼’,可以助人强破境界。”
“进而帮助小笛,重塑筋脉。”
“只不过呢。”他顿了下说。
“小笛修为不够,实乃无本之木。”
“破境是一时虚象,之后还得跌回去。”
“等吃过饭,我们下海给他寻来,不会有事的。”
笛飞声听罢,默然片刻后,看着他道。
“东海的水冷,你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