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红绸一舞

李莲花被那猝不及防的力量拉扯着,就穿个袜子踩地上。

瞬间无语凝噎了,“……”

他甩开笛飞声手,白人一眼。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粗鲁?”

笛飞声不以为意,“我这是不给你留遗憾。”

李莲花错开他目光,一时没有说话。

他忙忙碌碌地理起,被揪乱的衣服来。

刚理没两下,方多病就拎着他外袍,盖他身上。

“李莲花,不是我说。”

“这自己看自己舞剑的机会,可不多。”

“再不去,李相夷就舞完了。”

“舞完了正好……”李莲花心道。

完了,他也就不用纠结了。

遂磨磨蹭蹭地,把外袍扯下肩膀,一下一下,慢悠悠掸起来。

弄得上面,真有灰尘似的。

笛飞声不耐烦了,“自己穿了出门,还是我们就这样架你出门。”

“你选一个。”

说着,他就要动手。

李莲花知他干得出来。

往后退一步,打出只手拦着,“你别过来。”

小主,

“我自己穿。”

他无奈穿起衣服来。

边穿,边把脚,伸回鞋筒里。

此刻,方多病目纳过,他头上空空的髻发。

四下一看,上桌前捞了过来,火急火燎,往他头发里一插。

李莲花头皮一疼,不由得嘶了声。

他抬眸看过去。

方多病窘迫笑笑,当即拔下,双手呈上去。

“你来,你自己来。”

李莲花拿过簪好,无奈随他们出门去了。

到江山笑楼下,李相夷还在舞。

三十六式,刚好过了十八式。

他们站在人群外头,挤不进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那边了。

不过,李相夷处得高。

站在楼下哪里看,几乎都能一览无余。

李莲花背手,仰头眺去。

李相夷正好跃下低处屋顶,打了个弯,又往高处屋顶去。

红绸依着他的轨迹,上下飘荡。

骤然,少师直直脱手而去,带着长长的红绸,刺出条黑夜的裂痕。

“剑要飞走了。”

有个小孩,十分担心道。

楼下有不少人,都这般忧虑着。

然就在红绸,擦着白衣,要自由远去时。

李相夷伸手,游刃有余地回拉。

少师当即转向,飞了回去。

他握住剑,又舞起剑招来。

白衣在月下,在风中,同红绸一起翻飞着。

浓墨重彩得,惊艳了岁月与时空。

他舞在李莲花的记忆里,又从记忆里抽出,活了过来。

李莲花微眯着眼看。

那些他拒绝的,回避的曾经,慢慢地,在红绸的快意里,一点点沉落下去,消散离开。

他看着看着,眼里漫出柔和的笑意来。

是挺好看的。

他眨下眼睫,偏了偏目光。

一下就认出了,人群远处的乔婉娩。

他收回视线,想了想……是因为什么,要给阿娩舞剑来着……

好像是陪她,在扬州城里闲逛,看了一出皮影戏。

皮影里的一个剑客小人,抓着系红绸的长剑,摇来动去的。

然而,那不是真的红绸,是牛皮剪了上了朱砂色。

一截一截地活动着。

阿娩看完,有些失望,“这个太僵硬了。”

“皮影不太适合这个。”

“要是有真的剑客舞起来,想必会好看十倍百倍。”

他记在心里,没多久后,就去弄了条红绸。

系在剑柄,上江山笑屋顶,舞给她看。

他舞完下楼后,握剑负在身后,红绸拖在地上。

阿娩也把手背到后面,暗暗抓起一截,和他走了很长一段路。

从喧嚣走到寂静里。

唯有长街的灯火,一成不变地照着他们。

可惜,远去的远去,不会回来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他摇头失笑,又看李相夷舞起剑来。

一段时间后,剑舞尽。

李相夷把剑插入鞘中。

神采飞扬地转了个身,倚剑坐在屋脊上。

硕大透亮的明月,玉盘一样,悬在他后方。

他倚着剑,也倚着月。

而红绸穿月而过,携着不绝的剑意,绵延了三万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