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喉咙塞了一把霉变的老茶叶梗,霉气和苦涩都在无声的每一秒泛滥。
“……没有,你夸得太棒,我觉得受之有愧。”
她不知道那些相处十年以上的男男女女,决裂后如何往前走。
或许她和梁朝肃相处的年限太长了,长到一眼回望,记忆的线圈抻到底,也绕不开他。
长到是她年龄,以及所有岁月。
三年前那位齐省的老省长退休时,那样夸赞他。“你胸中富丘壑,腕底有鬼神。北方年轻这一代都不及你。”
不过一年,又在高干疗养所山脚的江边,烟波浩渺的芦苇地,对他寄予厚望。
“你有底线,野心大权欲却不高,这很矛盾,但在我看来却很好。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朝肃,北方好头让你起了,别让旁人笑年老眼花,退休前最后的劲使错了地方。”
她当时听来气愤,想就是使错了,迟早有一日,她曝光梁朝肃面目,叫这些支持的人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现在,这么欣赏梁朝肃的老省长,应该特别痛恨他吧。
车队驶入林娴姿住所。
她十年前搬出莫家,莫士诚向来不择手段,林娴姿为安全,在新加坡置业多处,居无定所。
这一处独栋宅院近海,不出两里地就是警所,右边两条街外就是远东医药的总部大楼,安保随叫随到。
连城下车,佣人管家在庭院列队恭候。
林娴姿介绍管家,管家再介绍佣人,有三名菲佣和一个韩籍女助专门负责她内务。
华夏以人为本,服务意识不强。人能从事服务性质的工作,却会用平等心态看待服务对象,工作之外,不讲低人一等,大家是家人,朋友。
菲佣和韩籍女助的态度,连城不习惯。
管家带领参观一圈后,连城回到房间,女助还在指挥菲佣放行李。
她不尴不尬,无话可说,下楼找林娴姿,路过白瑛房间。
门没关,佣人在试衣间挂衣服,她倚在沙发边打电话,听交谈,电话那边像是白逸仙,问她想不想回国。
白瑛没发现连城,“不回,梁家那一老一小完事了?还是上面已经决定处理梁氏了?你不是说让我躲到尘埃落定,一粒灰沾不到身上再回国吗?”
“情况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梁正平不知所踪,反正国内是没有,我猜他应该去了新加坡,你不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