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对儿子安危的担心和紧张,更有对他的旧案被揭穿之后的惶恐和不安。
“这……姑娘……这……”
刘妈妈双唇颤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南枝喝了一口热茶,才淡淡道:“不仅如此,还有之前你受姜时宴胁迫,分别给我阿娘和我下药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刘妈妈双腿一软,彻底跌坐在了地上,“姑娘……你听我解释,我……”
沈南枝将茶盏重重一搁,冷冷道:“我今日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懒得同刘妈妈废话了,以我现在手头上这些证据,无论是你,还是你儿子,都难逃一死,想必这一点,刘妈妈心里也清楚得很。”
眼看着刘妈妈就要磕头求饶,沈南枝抬了抬手,打住了她的动作,继续道:“你虽不可饶恕,但毕竟也是在我阿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半点不念旧情,这里就有一个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到这里,沈南枝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才冷冷道:“我要你随姜清远去秋围寻狩,替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是你儿子的命毕竟只有一条……”
后面的话沈南枝不必说,刘妈妈已经完全被拿捏住了,她一头跪下:“老奴愿意将功补过,一切听从姑娘差遣,但求姑娘绕海旺一条性命,让老奴当牛做马,做任何事情,老奴都心甘情愿!”
沈南枝点了点头:“稍后我会将你逐出沈家,至于如何取得姜家人的信任,就看刘妈妈的了。”
刘妈妈连忙应下,但又有些不确定道:“姑娘,老奴才从姑娘这里离开,就算他们不怀疑,应该也不会指派了老奴去照顾公子……照顾姜清远。”
沈南枝朝她招了招手:“你同茯苓多几句好话,向她表忠心,她必然选你。”
沈南枝没有细说的是,赵氏一直都提防着府里的丫鬟去勾搭姜清远,怕他早早亏空了身子,也怕他在相看说亲之前,传出些不好的名声惹了世家贵女的嫌弃,所以他房里连个粗使的丫鬟都没有,平日里都是书童小路子在打理。
这次姜清远要去秋围寻狩,不似在国子监那般方便,除了小路子以外,赵氏还将她身边的秦妈妈拨过去,以方便照顾姜清远的饮食起居,但眼下赵氏病重,秦妈多半是要留下来照顾赵氏,而且茯苓当家,比起跟赵氏穿一条裤子的秦妈妈,茯苓显然自然更乐意看到向着自己的刘妈妈去办这趟差事。
毕竟再怎么说,姜清远也是未来姜家的继承人,茯苓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掌管姜家后宅,当然不乐意看到一个秦妈妈在姜清远身边嚼舌根子,影响她在府里的地位。
“如果你此行做得不错,我会考虑让你们母子相见,总之,机会我是给了,该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闻言,刘妈妈连忙磕头谢恩。
沈南枝摆了摆手:“起来吧。”
有张海旺在手上,沈南枝不怕她敢有二心。
去了狩猎场,不比在姜家,那里到处都是皇家禁卫军和大内护卫,沈南枝安排去盯着姜清远的暗卫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万一暴露了行踪,只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一来就会有诸多限制,不如刘妈妈用起来方便。
而且,趁着姜时宴跟她决裂的当口将刘妈妈送过去,也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正想着,就听到外间春桃来报:“姑娘,姜家的茯苓姨娘来了,说有东西要交给姑娘。”
不用问,沈南枝也猜到了那是什么,而且茯苓来得正好。
沈南枝转头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心领神会,一头就跪了下来,哭诉道:“姑娘,老奴也是为了姑娘好,如今老夫人病重,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就过去认个错儿,毕竟父女连心,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满脸得意的茯苓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她还没开口,就听沈南枝冷笑道:“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刁奴!我本顾念旧情,将她带了回来,不曾想这刁奴却还一心向着姜家,既如此,我便将她发卖了去,看看她还如何替姜家说话!”
说着,沈南枝就要叫人进来。
刘妈妈吓得连连求饶。
茯苓虽然不知道刘妈妈之前被姜时宴授意都做了些什么,但她也看出来刘妈妈在姜时宴那边是能说得上话的,如今被沈南枝这般羞辱,为了讨好姜时宴,她没有半点儿犹豫,当即出面说情:“姑娘,她好歹也是夫人身边伺候过的老人,如今就这样被发卖了,难免落人口舌,不若让我将人带回去,既能省得刘妈妈在这里碍着姑娘的眼,也不会叫旁人说姑娘的不是。”
闻言,沈南枝挑眉:“沈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的地步了?”
话音才落,茯苓脸色一白,不过想到她手上的东西,她又连忙挺直了腰杆,继续得意洋洋道:“姑娘说的是,这毕竟是沈家的家事,跟我们姜家是不相干的。”
说着,她将手上的一卷文书递给了沈南枝,看好戏似地笑道:“忘了告诉姑娘,我此来,是给姑娘送东西来的,我家老爷不愿意见姑娘,让我把这个直接交给姑娘就是了,从此咱们两家可就真的半点儿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