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伯利克里要是发出命令、召集人手,有多少人能在瘟疫的恐惧和愤怒的情绪下走出家门,为别人的生命奔波呢?”
“真正在这场瘟疫中伤害雅典的不是疾病,而是狂乱的人群.克勒翁正在让雅典失去站在世界舞台上的最大依据:自由、理性与荣耀。”
“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如此。”阿斯帕西娅低着头沉声说。
“在雅典的密集居住区那里的人已经不能像是人一样生活了。这比死亡更可怕,对雅典的伤害也更大。”
死人,对于一个强大的政治实体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只要雅典有需要,城邦之中有大把的公民,甚至是奴隶愿意为这个城邦主动去死。
甚至死了一批,还会诞生一批。
甚至在雅典之外的其他城邦的公民,都会有愿意为雅典而死的人。
一个政治实体真正性命攸关的,永远都是更加根基性的东西。
对于雅典来说,就是它那冠绝地中海区域的文明与包容。
而狂乱的人群,毫无疑问正在摧毁这根基。
“嘭嘭!”
可是在另一边,希波克拉底发狠地拍了拍身前的大木桌。
“我一再强调!在座的智者与公民们!现在雅典的问题是面对瘟疫!瘟疫!”
“雅典正在死去,而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真相就是:她的直接死因是瘟疫!”
“人们正在死去,无一例外,也没有特例!穷人、富人,哲学家或是农夫!全都在死去!”
“政治,你以为我真不懂吗,苏格拉底?”
“也许我这颗脑子永远都比不上伟大的苏格拉底,但是我却知道:政治活动需要聚集人群!政治人物总是力求让自己的声音被尽量多的人听见。”
“但巧了不是吗——瘟疫也喜欢人群!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事实就是事实!”
希波克拉底以一种包含着愤怒的戏谑语气说着。
“我们统计过了,有过群聚经历的人就是死得多!”
“你们说要领导公民走向理性,拯救雅典。但是如果这些被你们领导的公民都染上瘟疫了呢?他们还有价值吗?他们还能干什么?”
“浑身长出流脓的疹子、发着高烧、狂乱、甚至控制不了排泄.你们就准备指望这样的人?”
毫无疑问,苏格拉底的智慧看得更远。但是希波克拉底的问题却更加实际且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