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沈府谁最在意林妩，最恨林妩，绝对有含烟的一席之地。

“你现在早就自身难保了，竟敢出现在他面前？”

“待我生下孩儿，老爷一定会休了你，林妩，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开心吗？”

“往常你总是瞧不起我，但你又比我高贵多少？”

“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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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的话像一道道抽打在灵魂上沾了水的鞭子，让神经像弓弦一样紧绷的林妩瞬间恶狠狠的看向了她。

“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不会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成为沈夫人了？”

林妩说中了含烟隐秘的渴望，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含烟遍体生寒：“沈嵩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别人送过来的玩意儿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他只会让你生下孩子，在你容貌还在的时候多宠爱你几年，休了我之后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清白闺秀。”

“他如此好面子，怎么可能落人话柄？”

比起含烟，显然林妩更加懂沈嵩，若说之前还会对他心存幻想，但直到沈嵩为了前程毫不留情的抛开她时，她便已经清醒了。

她看着含烟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眼中全都是讥讽却又隐隐透着些怜悯：“更不用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又能不能顺利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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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妩反正要死了，她其实已经不在意含烟究竟会生男还是生女，但她心气儿高，即便是不在意了，也不想要别的女人爬到头上。

更何况含烟的存在，本就是沈嵩对她的背叛最坚实的证物。

含烟本就怕林妩，听见她说这番话，早就方寸大乱，但胸口却强撑着一口气，不想让林妩轻看。

“老爷现在已经失了势，京城书香门第家的清白闺秀哪个愿嫁给他？”这本来是含烟最为担心的事情，但等到现在，却又成了她用来攻击林妩的工具。

“他现在，只能选择我。”含烟面上带着怯弱的自得。

林妩嗤笑一声，她理了理袖口，轻声说：“你可别忘了，他还没休了我呢，凭他现在的状况，说不得要求我借助娘家的关系帮帮他。”

“你以为，他还会选择你？”

“柳含烟，我若是你就安安生生的继续讨好那个老贱人，别跟一个你根本斗不过的人较真。”

含烟脸色一白，明明心中知道林妩说的便是事实，但却不想承认。

“不、不可能，老爷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他不可能不休了你，即便不休了你，也绝对不会反过来讨好你……”

“不可能的，我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他不可能不把我扶为正妻。”

“只要我能生下来一个儿子……”

“是的，只要我能生一个儿子，他定然会继续宠爱我……”

“我原以为我才是个疯子，没想到你倒疯得更厉害。”林妩讥笑着，面上竟带着扭曲的快乐。

眼见着含烟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再没有一开始见到她时的嚣张，林妩这才把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沈晏卿身上。

她抬脚，缓慢的往他跟前走去，嘴里的话像是要把最近所有的念头全都倾倒干净——

“沈晏卿，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能活这么大，你明明早就该死了，你若是死了，今日沈府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见你那病秧子一般的身体便放松了警惕，却没料到你竟能重新爬起来，害得我儿惨死，沈晏卿，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一切？”

林妩脚步不急不徐，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她的整只手，她不顾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捏紧了冰凉的刀柄。

她心跳如鼓，但只要一想到沈晏卿会死在自己手中，脑海中便一阵激动，恨不得沈晏卿现在已经是她刀下亡魂。

沈晏卿目光落在她宽大的袖口上，手指不动声色的卷了卷，说：“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开始。”

一说到真相，坐在一旁的含烟不由得抖了抖。

如果没记错的话，沈晏卿正是因为她，所以才知道了一切。

含烟面色更白了些，就连肚子也传来一阵绞痛，她不敢看向林妩，总觉得随着林妩一步步靠近，有一种潜在的危险正随之而来。

“我倒是有些奇怪，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知一切的？”林妩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病秧子还是病秧子的时候，安静得过分，也安定得过分，如果他很早便知道真相，不会直到现在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