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城隍爷却不愿受了,他扇子微抬止了李长安行礼之势,说道:“殿下这就折煞老夫了,殿下已重游旧地,要了未结的因果,老夫这点力还是要出的,至于殿下的问题,老夫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布满细纹的一双看尽苍生的眉眼,此刻却带着怜悯与哀念。
李长安看了一眼身后几人,手往前伸道:“城隍爷这边说话,我有几个穆家的问题要问,并不是别的问题。”
九黎听及此,才歇了要跟上去一同听听的念头。
白桀却若有所思,嘴里呢喃道:“殿下?”
城隍爷与李长安走到庙堂金身后,跨过门槛,下了几级阶梯,走到了后院一处梧桐树下。
:“殿下这个称呼,与我来说太远了,承不住这名头,还请老先生莫再称呼。”李长安无奈道。
:“小姑娘真不好玩,之前失忆时候见你还有些少年心气,这回子老气横秋,心气沉沉,怕是向死的心都有了。”城隍爷这么摇着扇子,轻描淡写的就把李长安心里所思所想说了个透。
不愧是能在京市做城隍爷的山主仙籍,只稍一眼就看穿了很多事。
李长安看了一眼刚刚跨出的庙门,眼底浮动,既没有否认而是顾左右而言它道:“我这一劫过不去,我也不想过,城隍爷就莫用话激我了,之后有件事想劳烦您一下,九黎事情了结后,会带人由此开妖界门,到时需您出点力气再帮一个忙,再掩盖一次天地异象。”
城隍爷眯着眼道:“你想将两界门压在三庙之下,永绝两界互通之路?你可想好了?道祖可没和老夫说过这事。”面上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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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背着手看了一眼夜光下的梧桐树,梧桐树在冬季就只剩几个树杈子,光秃秃的不甚雅观。
:“其实有很多办法能把我这半部金身打碎,这土正的司职就是靠着泰山婆婆与大师兄连着九黎姐姐出手才挣了这半身,可这一局下的太久了,我这棋子当的委实有些累了,三教圣人总得让我做点顺心顺意的事情吧,我那骨灰我已想起供奉在何处,到底还是鬼身,若是埋骨处烟消云散,圣人难不成还能真收集了漫天飞灰,给我再搓回来不成?”
这番话格外凉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在说些不相干的事一般。
城隍爷叹息一声,还是想多说几句:“若此间事了,你想天下闲游或者去蛮荒界过日子,都无不可,何必现在就着急做决定?再说了,你现下与老夫说了,便等同于与那三位圣人说了,其他两位老夫不知,其中有一位定是不会同意的。”
李长安捡起地上一截枯枝,在手里随意上下甩弄,缓缓道:“这浑浑噩噩的百余年,我手上已过了无数因果,再多的债都该还清了,如今我不想要这最后的果了,难不成还逼着我非得开坛修庙不成吗?”她把手上枯枝轻轻一折,两节枯枝又扔回地上,“他们想要的,我会完成,这是当年答应过的事情,也是我当年心甘情愿做的,可再醒来,千帆过尽,我只有失望,不是对他们,也不是对那一位,也不是对九黎,只是对我自己的失望。”
她紧接着喃喃道:“这三百来年,看遍众生疾苦,送了不知多少怨灵阴魂,我最后要送的就是我自己,这是我现在选的大道,难道他们几个能现在出来教训我,告诉我不可以选吗?”
城隍爷皱着眉,没有说话,心中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