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刚放好围裙,准备换下拖鞋,听到他这话手上动作便停住了,面上表情带着一点意外,很快又释然道:“是,她不让我去,我还是会跟着过去的,已经和家里老婆子了,几个孩子说好了。”
:“她不会同意的,而且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她既然给了你可以护宅的东西,就不要再让她担心了,也许你过去之后会变成他们掌控李长安的把柄也不一定。”话音被烟花的声音影响,有些断断续续的。
不过王老头没有错过一个字,他往一只脚上套袜子,在心里过了一遍李渭水说的可能性,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要套上的袜子,突然怎么也套不上。
:“可我担心,若我不一起去,只怕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王老头望着李长安的背影,他双眼间流露出被压抑许久的悲伤,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讲述起和李长安之前怎么认识的。
:“当年我家里遭了很大变故,老爹被人砍死,没钱收尸火葬,不得以加入小帮派去混点钱给入殓的人,让他走的好一点,不给钱不知道这一行这么赚,可那时候已经入了地痞帮派,再想退出来很难,下层暴民之间争斗不止,每天你杀我打的,我那时候除了给老爹下葬,还要养家里生病的老娘,被砍个半死在小巷子里,喊都喊不出声,那时候bb机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大晚上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就爬到了李长安那老木屋门前,晕死过去,本以为自己要去地下陪老爹了,没想到她救了我,不过给我立了规矩,帮我把钱还了,让我从帮派里能全身而退,还教我学一些简单的风水,可以混口饭吃,毕竟没好好上过几天学,哈哈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惨。”王老头说到这,放下只穿了一只袜子的脚,从桌上拿过自己杯子,把还剩了半杯的酒一饮而尽。
李渭水给他继续满上。
:“我虽没有行拜师礼,但她教我习字画符,教我怎么帮人看房子,给了我一门手艺,当然规矩也很多,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一件恶事,收入也因此偶尔高偶尔低的,嘿嘿,毕竟我们这一行不黑一点,人家总觉得你道行不够,可这么十几年,我给她打下手是非常荣幸,非常幸福的,家里老婆子也是因为这样才看得上我,肯跟我一起过日子,如今年过半百了,家里也算吃喝不愁,孩子们都读书干正经营生了,我也早就想金盆洗手,就想着陪她再久一点,没曾想,这一次仿佛是要诀别一样...”王老头话音到此,便有些萧索,他看着那个从认识起容貌便从未有过一丝改变的小姑娘,从他们相识之日起,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我们与他们最大的不同,也许就是寿命的长短,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到今天,她从未改变过,不仅是样貌,在她眼里所有人,所有生灵都是一样的,只有善恶之分,没有高低,没有贵贱,所以我总带点私心,不想她去面对人世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不起来就不想好了,开开心心的活着比什么都强。”很多画面从他眼前闪过。
王老头穿上了第二只袜子,拿起刚刚被李渭水满上的第二杯酒,再一次仰头一饮而尽。
:“你等下回去记得叫车,喝这么多可不能自己开车回去。”李渭水低声说道。
王老头摆摆手让他放心,放下杯子后,从嘴里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你们几人明年还要一起过年,少一个我就不做年夜饭了。”
李渭水终于转过头来,手轻轻按了按王老头的肩膀,笑着缩回视线:“我尽力。”
王老头抹了抹眼睛,回握了一下肩膀上的手,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阳台雀跃不已的四人,朝着李长安深深鞠了一躬后,轻轻打开门离开了。
李长安似有所感,但她没有回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甘华好奇她怎么突然揉眼睛:“怎么了?你怎么揉眼睛?烟花进眼睛了?”
:“今天的烟花太漂亮了,掉眼睛里了,我揉一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