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活过。
他就快要死了。
他坠落下去,坠落下去,然后砸在水面上,那一瞬间他甚至因为死亡感到安心。但他没有死,甚至可以说那一砸暂时抑制了纳米机器人的运转,他活了下来,从瀑布下的深潭里爬出。
那个时候,他是应该回到组织的。
还有很多人要去杀,还有很多战斗要打响,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厌烦。杀戮是不能,是他存在的意义,但他突然没有那么想要杀人了。说到底,杀死一个或者两个,甚至十个百个卧底,会有什么改变吗?
他们感兴趣的是组织,只要组织还存在,就会有一千个,一万个,百万个敌人。组织希望和国家的力量对抗,但实际上那是不行的,就算有着琴酒也是一样。琴酒一个人可以杀多少人呢?每天十个?每天一百个?敌人总是杀不完的,只要组织还存在的话。
他切实的感觉到了疲倦。
然后他开始了流浪。
他没有容身之所,他的容身之所只是组织,所以现在的他不过是丧家之犬。他跟着飞机一起到了中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那里,大概是因为那里足够混乱,混乱到一个人去了那里不会溅起任何水花。
遇到危险的话,就把带来危险的家伙杀了,偶尔可以帮助雇佣兵组织干点私活。好像在没有组织的世界他依旧可以活下去,只是再也没有人给他命令,没有人为他指引道路,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该去哪里?他该做些什么?这些事情的答案直到他被炸弹攻击,还是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有人叫他“银色的死神”。
这个称呼会让他想到“银色子弹”,不过大概每个国家的人都会有给人起外号的爱好。绰号往往比起名字更加符合一个人的真实面目,就比如说在日本的时候琴酒给自己的名字是黑泽阵。阵是因为和琴酒谐音,黑泽是因为刚好去日本的飞机上在播放黑泽明发电影。
在昏迷过去的时候,他感到安心。
琴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死,似乎死也就是那样,活着也是一样。在活着的时候,他会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活着很好,或者他不想死吗?也不尽然。
只是因为面前有什么事要做,他就这样做下去,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他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