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这较为私密的地方,康舒雨既忐忑又欣喜,终究是仰望太久,第一次有了离他近的感觉,胆子也大了。她把手上的羹汤放到一旁的桌上,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忽然瞥见一边的书案上摆着一幅画卷,她走过去低头看,一时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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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是一个身着鲜红华服的女子,她背对着观画之人,堪堪侧首,长发随意散开,不知作画之人是有意还是不小心,黑发中添了几笔白丝,似是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那上扬的嘴角,饶是这般,也给人一种妖冶至极的感觉。
她看得认真,没注意到屏风后转出一人,正用一种冰冷嗜血的眼神看着她。
魏梓焕眨眨眼,褪去眼中的杀意,道,“谁准你进来的?”
康舒雨蓦的回首,魏梓焕站在屏风旁,面色不悦,他的衣服松散,长发凌乱了几分,脸颊之上浮现出一丝很浅的绯红。
康舒雨心头一震,只觉耳根滚烫,忙移开视线,道,“殿下,管家说您在忙,连晚间都未进食,我便炖了羹汤。先前在门外您一直未出声,我便进来了。”
然而,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魏梓焕的腰间,这一看,才发现他手上握着一样东西,一条珍珠发带。很显然,那是女人的物件,再联想到那幅画,她渐渐有了几分猜测,心开始往下沉。
只听魏梓焕道,“滚。”
“殿下!?”
“滚出去。”
康舒雨委屈的看向魏梓焕,后者扭过头不看她,毫不留情。她抽泣几声,转身就要走,他又开口了,“等等。”
康舒雨背对着他,似是在跟他赌气,一刻不带停顿的冲出房门,脚步却是慢了下来。她以为魏梓焕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挽留自己,等着他追出来,却不想,她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惊得抖了一下。
她缓缓回头,看见自己精心准备的羹汤洒了一地,白瓷碗也被砸得支离破碎,而那扇门,已经重新关上。
康舒雨愣在原地,一股冷意从指尖蔓延到胸口。她有些不明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会是魏梓焕?那样温润出彩的谦谦君子,怎么会……
屋中,魏梓焕将那蛊羹汤丢出去后,细心清洗了几遍自己的手,紧抿的唇线才微微放松。他掀开层层纱帐,坐回榻边,手上缠着那条珍珠发带,垂眼轻轻一吻,才放回一个盒子里。
只见榻上,还有脚边,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却平平无奇,有些甚至还比不上盒子的价值,他却像对待无价珍宝。一件件将它们置回原位,魏梓焕躺回榻上,那床白绒被上,极淡的桂花香将他包围,温暖又柔软,让他觉得安宁。
他口中囔囔叫着傅泠的名字,浅浅入眠,全然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
第二日,康舒雨连早膳都没来吃,老管家瞅见东楼脸上竟有一股忧郁之色,想必是挨训了,昨晚上的事,他们都有责任,东楼没看住让康舒雨进去了,而康舒雨又是从老管家那儿得到消息,恐怕连他也在所难免。
果然,早膳后,魏梓焕就将老管家叫去了。魏梓焕垂首坐在桌案后,缓缓道,“成伯,做错事了。”
老管家乖乖认错,道,“殿下莫怪,人老了,总会想得多。”
老管家恪尽职守,一生都守在这亲王府,是以,魏梓焕才会叫他一声成伯,但他昨日确实糊涂了,明知魏梓焕不喜康舒雨,却还是想撮合二人。实在是康舒雨给他的印象确实不错,贤良聪慧,品相上好,家世也不错,老管家看着魏梓焕长大,他双亲离世,身边一直没有一个知冷暖的人,他看着也觉得心疼,才会有了这种想法,即便魏梓焕再不喜欢那康舒雨,娶进门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说不定哪日还能有别的用处。可魏梓焕何止是不喜欢,是当真厌烦康舒雨,他也就只能将这个想法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