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则对着赵二的背影狠狠剜了数眼,默默在心中记下一笔小账账。
那赵二没由来觉得背脊一凉,不过他满心想着要在娘娘和桃儿面前好好表现,并未仔细思量,只是一味加大马力向前扑去。
周边好几人都被冲得东倒西歪,不过好在里层没有小孩,庄家人虽瘦,但都有几分力气,堪堪站稳,没有人跌倒。
这边,杨芸儿扶住了小孩。恰好被边上一位婆婆扭头看到。
同时看到的还有一脸戒备的碧螺,正绷紧了身子站在一旁,一副随时都要撸袖子揍人的架势。
那婆婆一时误以为是小孩撞了人,赶紧凑过来,堆起笑脸,替小孩赔不是。
“啊呀,你个小鬼头,可是冲撞了人家大娘子?啊呀,大娘子啊,莫同这小鬼头计较,老身先给您赔不是。”
“没事没事,婆婆您别误会,是孩子差点跌倒,我随手扶了一把,并不是他撞了我。”
杨芸儿笑道:“婆婆,这是您家孩子?”
孩子小小的个子,背着大大一捆柴,杨芸儿有些心疼地问道。
“乡里乡亲的,都是一个村的。这娃儿孝顺,可怜见的,他娘常年病着,他爹这个月都在上河工,他年纪虽小,却是家里的老大,爹爹不在,家里都是他在照看,替他爹做田里的活,还抽空到这山里捡些柴,菌子之类,补贴一下。”
杨芸儿心思一转,随口问道:“河工的工钱可够?”
“娘子说笑了,这上河工属徭役,哪有钱拿!往年都是冬日农闲时出工,但今年冬天,唉……”老婆婆叹了口气。
徭役之事对杨芸儿而言,原只属于书本中的苦难传说,是诗人留下的时代控诉,是背诵并写出中心思想。
然而,如今徭役这种横亘千年的制度,正活生生展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个时代王府权贵生活之外还有更深远广阔的人间真实。
自知失言的她,竟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那婆婆见杨芸儿神色有异,又见其虽衣着普通,却气度不凡,怕有些来历,心下开始不安。
权贵当道的时代,就怕祸从口出。
婆婆忐忑地搓了搓手,扯出笑脸,找补道:“如今边境太平,不用服军役,只需在本乡出力役,大伙儿都是愿意的,谁不念着当今是太平盛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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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周边乡民纷纷侧目而视,但只闻叹息声,却无人接口。
如此违心之言,杨芸儿哪里听不出。
盛世与盛世也是不同的。
徭役无钱,家有病人,杨芸儿咬了咬唇,看了眼碧桃。
碧桃立即收起愤愤追踪前方那人的目光,从兜里拿出几块碎银,说道:“小哥辛苦了,这些钱拿去给你娘买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