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依旧是衙门后院的那处凉亭内。
一壶热酒,两盏茶盏,一盘残棋。
李文绝与乔恒隔面对面相视而坐。二人之间隔着一个石桌。石桌前摆着一副棋盘,二人各持黑白棋子正在对弈。
乔恒随手捏了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兄弟果真明日便要启程。是否太赶了些?”
李文绝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玩弄着手中的那枚白子,似笑非笑道:“不早些走,难不成留下来陪你一起被你的那位恩师秋后算账?”
“这倒也是。公审之期一拖再拖,想来灵州那边的人也该到了。可以预料那时公堂之上定然热闹的很呐。”乔恒苦笑一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文绝落下一枚白子,说道:“乔兄当初曾有言,入了官场便可放开手脚,做自己该做之事,走自己该走之路。如今回首望去,似今日这般,你可后悔昔日抉择?”
“或许有吧。”乔恒叹了口气,随意的落下了一子。“当初我受恩师提拔,当了这广平县县令之职。五年来兢兢业业,为民谋福,总算颇有成效。然则当我踏入了官场后这才明白,这官场啊……呵,终究比我想象中的肮脏许多。”
他重重的一拍石桌,震的棋盘上的棋子跳动起来。
“那些员外、富商。明明犯了罪,可他们用钱就能偷天换日,逍遥法外。那些当权之人,凭借手中大权,轻而易举的便能翻云覆雨,黑白颠倒。到最后苦的是谁?还不是那些他们眼中命如蝼蚁的百姓!试问这天下可还有公道?”
李文绝未料到乔恒竟会如此应激,急忙道:“乔兄慎言。
乔恒不再言语。他轻抚着腰间挂着的佩刀,许久之后平静的说道:“既得其位,但求无愧本心。若无法已光明的手段裁决正义。那我便不惜以最黑暗的手段,去做我应做之事。纵使万劫不复,我亦无所畏惧!”
…………
“万劫不复……”乔恒嘴里默默地念叨着。
曾大人见乔恒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再与他多费口舌。他的目的本就是将钟育带走。其余的他也懒得去过问。至于乔恒嘛,得罪了钟知府,他乔恒的官运算是到头了。最后能不能活着出灵州,恐怕都不好说喽。
“来人,将公子带走。”不知不觉间,曾大人的称呼也变了。
此时钟育早就醒了,见几名官兵上前搀扶,他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双手撑着地兴奋的坐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臀部那火辣辣的疼痛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他刚要抬脚,身后的几名差役手持水火棍忽然横在他面前,显然并没有要放他的意思。
钟育这回可不敢耀武扬威了,他只能眼巴巴的望向上首坐着的曾大人。
曾大人皱了皱眉,冷声道:“乔恒,本官说了要带他走,你听不懂人话吗?”
乔恒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目光直视着堂上的曾大人,一字一顿道:“本官不放!”
“大胆!”曾大人勃然大怒,他随手取过桌前那一筐签子,重重的朝乔恒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