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不肯抬起头。
原本低头的视角,是能够看见陆闻亭的手。
但现在,入目只有满是褶皱的被子。
沈亭之视线模糊了一瞬,颤颤巍巍伸出手,试图落在床单上,摸到熟悉的手。
只是手刚伸出到一半,就被另外一只要大了一圈,带着灼人温度的手握住。
“陆……宴宁?”青年蝶翼一般的眼睫不停颤动着,微声开口,试探性念出这个名字。
“是我。”回应沈亭之的,是陆闻亭低沉又略带着哑意的声音,“我……好久不见。”
“回来了”三个字被陆闻亭消在喉咙中。
因为记忆回笼,陆闻亭知道,自己从来没离开过沈亭之。
他一直都在沈亭之身边,只是很久,都无法相见而已。
“陆闻亭。”沈亭之呢喃着这个名字,用力回握住男人的手,双手不住颤抖的,一点一点,极小幅度的缓慢抬头。
对上陆闻亭睁开的那双黑眸瞬间,藏了几千年,都没掉过的眼泪,不受控制滚落了下来。
视线随着眼泪模糊,沈亭之想不明白,明明心酸委屈早就已经过去,埋在记忆的角落成了灰,同数不清不重要的记忆混杂在一起。
毫不夸张的说,在今天之前,那些埋在记忆最深处的委屈,沈亭之除了经历时以外,从来都没有想起过。
偏偏现在,没有任何征兆,一下就冒了出来。
酸涩的情绪在瞬间海啸一般涌上心头,沈亭之纵使在理智上不想哭,可情感上,根本控制不住。
沈亭之感觉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惯有的温柔冷静,哪怕面对阔别两千多年的爱人,也仍旧是冷静自持,只想说一句“好久不见”。
另外一半,则是成了个任性的小孩子。
小孩子在家里人不在的时候被很多人欺负了,但是又因为不能还手,所有委屈都只能憋在心里面。
受委屈的小孩等啊等,等了两千多年,总算等到了自己的家人。
这一下,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一下全部涌了上来,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在家人这里一次说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