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断断续续指挥着小纸人们将最外面的斗篷解开,然后再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个雪白瓷瓶,和桌上依旧温热的水送到嘴边。
沈亭之艰难抬起动一下就如同被车碾压一般疼痛的手,哆哆嗦嗦从瓷瓶中倒出一个灰黑色药丸塞进嘴里,就着水一口吞下。
拇指指节大的药丸顺着喉咙滑入,面色苍白的青年发出一声凄厉哀嚎,瞬间失力,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咕噜噜翻滚几圈后撞到桌脚停下。
倒在地上的沈亭之痛到浑身痉挛,冷汗一层接一层冒出来,将柔顺长发打湿成一簇一簇。
他本人却死死咬住下唇,哪怕嘴唇已经要出血,依旧不曾放开,死死压抑住痛苦的呻吟声。
小纸人们围在他身边,不停用纸给沈亭之擦着脸上冒出来的冷汗。
直到透过道观不大的窗户外,已经能看见暮色,沈亭之才终于松开被咬到鲜血淋漓的唇瓣。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目光虚虚落在房顶上,缓了十多分钟,才撑着地面艰难爬起。
青年脸上依旧有一层薄汗,但他现在压根顾不上那么多。
摸到适逢伞,沈亭之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伞柄上。
不多时,一枚刻着祥云的玉珏从伞中脱离出来。
这是他在那片槐树林中,解开困住舒婷阵法时,从阵眼中发现用以维持整个阵法的关键。
同样,沈亭之更认得,这枚玉珏的唯一主人,是上一任清虚宫宫主,他的师父。
可沈亭之无比确定,他的师父在两千多年前那场人为导致的浩劫中死去。
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并且在那场浩劫中,除了师父,他的其他同门们,也都丢了性命,进入轮回。
照理而言,正常情况下,带着他师门清虚宫气息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流落出来。
更不要提还是师父的东西。
排除一切后,只剩下之前是猜测,并且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个可能——
两千一百二十七年前,造成那场差点让全天下的人都死去祸端的罪魁祸首没有死透,现在又重新出现了。
这唯一可能让沈亭之一向淡然的脸浮上一层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