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珏拢了拢手指,把雪水都握于掌心,一片沁心的凉。兀自出了一会儿神,笑了笑,道:“走吧,去君后那里坐坐。”
承乾宫为燕国历代君后所居宫殿,殿中宽敞舒朗,陈设错落有致。殿顶檀木作梁,以椒涂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
燕容珏刚来到承乾宫门口,便感到暖气袭来,带着细腻的海棠花香,在这寒冬腊月,竟让人感到温暖如春。
殿中主人即燕容珏的君后罗静煊已率殿中众侍从来宫殿门口迎接圣驾。
“臣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罗静煊说完就单膝跪地,对燕容珏行了一礼。
燕容珏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身青白色的锦缎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腰间挂着一枚青色玉佩。一只凤尾银簪挽住他墨色的长发,细腻的发丝缕缕搭在肩头。肤色白皙,脸廓柔和,细眉下是一双温顺低垂的眼。
“君后不必多礼,起来吧。”燕容珏点了点头,双手扶住他的臂膀把他托起。
“谢陛下。”罗静煊随着她的动作站起身,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燕容珏不以为意,径直走进内室,坐在锦榻上,看到桌上放着一本《资治通鉴》,便拿起来翻了一番,随口道:“没想到君后平日里还看这个。看来朕御驾亲征的这段时日,君后消遣的书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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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静煊本以为女帝还要在宴会上待一会儿,没想到突然接到通报说女帝向自己寝宫来了。于是连忙带领侍从到殿门口迎接女帝,书桌也没来得及收拾,不成想却被女帝撞见自己在看治国理政的书。
在女子为尊的燕国,男子负责相妻教子,女子负责赚钱养家。
就算是在皇亲贵族之家,钟鸣鼎食之族,男子得以入学堂学知识,学的也不是安邦治国之道,孔孟之术,而是《男德》《男诫》之书,再加上刺绣之类,就是一个大燕国男子应修之“道”。
如今罗静煊看到女帝如此发问,忙跪倒在女帝面前,回道:“陛下恕罪,臣侍的堂姐前段时日给臣侍寄了一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本来是寄了几本闲书的,谁知臣侍翻阅的时候就发现夹了这本书,正想着怎么处理陛下就来了,臣侍......都没怎么翻过这本书。”说着说着语音都带上几丝颤抖。
燕容珏看了一眼面前的罗静煊,淡声道:“起来吧。看这些书本来就是好事,若是为朕分忧那就更好。朕从来就觉得,有才干的男子也应当出人头地,而不是被困于深宫宅院。”
罗静煊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帝,眼中似有微光闪烁,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燕容珏侧眼看着罗静煊,然后皮不笑肉不笑地倾身上前,捏住了罗静煊的下巴:“不过朕认为,朕在给这类有才干的男子机会之前,他应该先对朕坦诚,更何况那人还是朕的君后。”
说着燕容珏稍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从下巴移到了脖颈,她感到面前的男人的喉管就在自己手下颤动,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让面前的人窒息。
罗静煊不明白为何一向和自己相敬如宾的燕容珏会对自己下狠手,明明刚才气氛都还好好的。
他呼吸逐渐困难,双手握在面前正摁住自己脖颈的玉手上,想把它扳开,却又不敢用力,只好用一双眼角湿红的眼睛,略带乞求地望向面前的充满危险气息的女子,开口道:“陛下......想让臣侍......坦诚什么?”
“比如,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何当初先帝赐婚时你一家独大的罗氏一族却不抗旨?比如,今天你的母亲从御书房出来后和你谈了些什么?又比如,”
燕容珏又凑近了些距离,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朕来之前你在做什么想什么,一向心细的你怎会连书桌都来不及收拾?回答我,嗯?”
燕容珏看到面前的人猛地一颤,有些仓皇地闭上了眼,似是戳中了他什么要害,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