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翰顿接过郑继祖递过来的账本,足有一根手指头那么厚,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夜之间写出来的,翻开来一瞧,只见第一页上赫然写着的条目便令他瞠目结舌。
“灵犀阁服务费九百两银子,最低消费一千两银子,阿丽、阿香赏钱各六百两银子,跑腿费四百两银子,小计三千五百两银子。”。
“荒唐!老夫等人连杯茶水都未喝上,说好的最低消费一千两银子,你这三千五百两是怎么得来的?”
“这便由小的与客官说道说道。”
与郑继祖一起来的“大茶壶”长得清秀年幼,一股子机灵劲儿,却是原本的杨毅亲随“邹彦”。
“咱们画楼的收入类目繁多,您说得最低消费,只是包房用度,进了这包房,你自然可以紧着一千两银子好吃好喝,但我们这是青楼,不是酒楼,凡是进了包房,自然要点陪侍,否则,我们这画楼数十位花娘靠什么吃喝呢?”
“您们三位已经是单独算了最低价格的陪侍,三百两一位,正好九百两。”
“等等,等等!可从头到尾老夫都没看见什么陪侍啊?”
“那还不是您急着掀桌子,尚且来不及翻那‘画册’嘛,陪侍我们可是提供了的,您点不点,我们都得算钱。”
“……好吧,好吧,就算你这说得过去,还有赏钱和跑腿费是怎么回事?”
“您在楼上看着了,凡是楼下叫了声好的,最低那也得是打赏一百两银子,这叫捧钱,也叫赏钱,凡是花了这钱,自是送上一个花篮到台上,否则,又哪里有这般花团锦簇的演绎?”
“可是老夫等人未曾打赏啊!”
“但是阿丽、阿香出场的时候,您可是连叫了三声‘好’的,我可是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包房的赏钱要翻倍,所以一声‘好’便是两百两银子,三声便是六百两,您等着这两位秀丽花娘出场时候喊出来,可不是一人便是赏钱六百两吗?这花篮我们可都送上台了。”
“谁是阿丽、阿香?”
“不就是这楼上的两位。”
邹彦指了指二楼围栏处看热闹的古香翎和奎丝丽,她们二人虽然换回了戎狄服饰,但容颜依旧,十数日的相处下来,互相早就记住了相貌。
奎丝丽甚至咧嘴一笑,向他挥手,她一直觉得这位大乾少年长得十分俊俏,说话又好听,与族中那些粗蛮勇士完全不同。
“你是不是傻?老夫那是叫‘好’吗!那是我烈阳帝国的王族公主,老夫分明是气得直叫!”
“那我可管不着,咱们‘画楼’的规矩就是如此。”
邹彦掏了掏耳朵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辩驳,实际上到底有没有送花篮上台,怕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咬死了如此,这就是一笔糊涂账,烈阳使团便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至于这跑腿费么,更是简单,你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喊了一名大茶壶去找东家‘烟娘’出来吗?咱们东家亲自服务,原本收费更贵,但看在关统领的面子上,索性免了,她反正有钱自是免了,可我给您跑腿喊人却不能白跑一趟。”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我许多接待贵客的时机,收您四百两跑腿费算我吃亏了。”
拓跋翰顿定睛一瞧,这才认出来,这名少年不就是那天晚上画楼进门时遇见的那个嘛。
“你们这是黑店!胡乱收费,我要告发你们!让官府治办,缴了你们的招牌!”
“大爷,请您往下看,这个单子可不是我们胡乱编造,那都是府衙报了备,明码标价的,这下面可盖着府衙的大印,还有府尹老爷亲笔签书,我们是受到朝廷保护的,这一页的报价、赔偿,不但有府衙签书,更有见证人的私章,可做不得赖。”
拓跋翰顿仔细往下瞧,果然在邹彦指得位置发现了大乾官府的签书文字,勒令“烈阳使团”十日偿还债务,否则就要扣押人质向烈阳帝国正式发起文书索要赔偿金,还要以一成利按月收息。
再往下看,拓跋翰顿眉毛一挑,他看到了见证人的私章居然有三个,分别是“关永义”、“黄思思”和“艾丽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