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终究是确定了,我不是少都监的人,且也没有受到‘诡听’的影响,后来你就刻意让我避开‘点卯’、‘集会’等所有地镜司人员大规模聚集的仪式,穷极一切办法,让我跟你单独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和我的对话,所见、所闻,都不会再被少都监所掌握。”
“我说的对吗?老江,你作为六品观察使,既没有安排提举跟随,且整天都游离在大部队之外,每次开会不是迟到,就是最后压着时间线赶来,就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诡网’所捕捉吧?”
江朝眼神连闪,一直以来挂在脸上的圆滑与淡漠,终究是被严肃认真的模样所覆盖。
“我自认为已经给了你很高的评价,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你才是那个运筹帷幄之中的家伙,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却似乎已经看透了所有。”
老江忽地自嘲一笑,展开字条仔仔细细看了那两个字。
“的确不一样,形似而神非,与官家留给烟娘的那副字完全不同,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两个字该当是少都监所写,就算不是他写的,也应该是某人在他的指使下写的。”
“杨毅,你真的很不一般,自‘北崖钜山’一战,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在皇京混了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少都监出手,他是为了你!所以你一定是见过他,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我以前还怀疑过,你就是少都监本人,是刻意接近我才化名而来,但直到此刻我才确定,你不是他……除了逻辑上说不通之外,最重要的是,你太弱了,少都监之力,当不在许都监之下,而许都监怕也早就是大宗师级的人物,如此两人把持地镜司,就算是曹公与梅姑,也难以飞出他们的掌心。”
“而且我一个早就该死的漏网之鱼,也犯不着让少都监大驾光临的。”
江朝将那张字条揉成一团,掌心吐力,将其化为齑粉。
“所以,让杨某被关在这里的,便是你的得意之作?”
杨毅话语里已经透出了不客气,他知道自从自己踏入皇京以来,任何接触到的人,都有可能是陷阱,但他唯独没有怀疑过江朝,直到江朝贿赂那名诏狱狱卒之时,显出了与卢一舟、靳剑锋等人完全不同的熟悉感。
这让杨毅意识到,江朝必然是经常来诏狱的,这与他惫懒的性格完全不符,连卢一舟这样的地镜司老黄牛都没有如此积极,江朝的圆滑与勤快,就已经显得格格不入了。
当一个人的伪装露出了马脚,从而被人用放大镜去观察时,那他一直以来的行为,所有可疑之处都会被无限放大。
“并不是,我是想跟你约一个不会被干扰的地方说话,诏狱也是我预选的地方之一,但此刻的确是凑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但自从我知道你进来了这里,我对你的最后一丝不怀好意都消失了,整个地镜司,或许只有你能成为我真正的战友。”
“哗!”
江朝忽然拉开了衣服,将胸腹暴露在杨毅面前,只见在他胸腹之间,一个巨大的十字疤痕赫然在目。
“这是我在‘钜山北崖’与天邪教的‘圣王·阿密陀罗’一战中留下的伤痕,那一战相当惨烈,百多名兄弟,只有我留下了半口气,但我留下的这半口气,却让我成功逃脱了被‘诡网’捕捉的命运……你伸出手来。”
杨毅闻言,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掌,江朝抓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心口,杨毅这才发觉,原本应该处于心脏跳动的左胸腔位置,此时却没有一丝反应,紧接着摸到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又是靠右的位置,皆是没有任何心跳。
“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一下轮到杨毅震惊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算无遗策的‘杀神·杨毅’的字典里没有‘惊讶’这两个字呢!”
江朝先是咧嘴一笑,这才叙述自己的那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