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由于沈浪心内那股自然而生的自卑感,便心想向归云在看轻他沦为贱役。
正因如此,尽管目前自身处境堪怜,沈浪还是坚决留于天绝盟,一来因为无家可归,二来,固然是为了等待吐气扬眉的一天,届时他必会给所有看轻他的人还以颜色,包括程风。
然而想来想去,毕竟仍属痴想,他年纪实在太少。
粥已渐冷,沈浪连忙再添了一碗稀粥,“骨碌骨碌”地往嘴里灌,企图争取粥水的最后余温;可惜这碗粥并未为他带来丝毫温饱的感觉,他随即又想再添一碗,才发觉锅已见底。
啊,沈浪沈浪,你人这么小,胃却这样大,真不争气呢!
如今还仅是一夜之始,却已不得温饱,简直不敢想象如何可以熬过此漫漫寒夜。
沈浪又冷得抓着乾草,瑟缩于炕上一角,小小无依的生命,正自不知所措,倏地,小庐的门给吹开了。
吹进来的当然是风,可是却并非凛冽北风,而是另一股温和的风,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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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的嘴巴张得很大,大得可以一口吞掉一个馒头。
他很惊讶,非只因为程风乍现,而是为程风背上掮着的那个粗布袋子。
这个特大的袋子,内是像是藏着很多东西。
“你来做什么?”沈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但他的牙冠都在“咯咯”打颤。
程风见他如此窘迫也并未嘲笑他,而他也不是三更半夜跑来看沈浪笑话的。
只见他将手中的棉被丢在炕上,又将背上的布袋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
“这些棉袄和被褥你拿去用罢,布袋里有吃的,记得不要吃得太快。”程风交待完转身便走。
沈浪不顾寒冷追出屋子,却发现小庐四周空荡荡的,放眼望去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乘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但留在屋子里的东西又确确实实告诉沈浪,程风方才真的来过,他为何要帮自己?
沈浪神情凝重地走回屋里,将床褥铺平在炕上和衣一躺,“程风,我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你了。”
这一夜虽令人难眠,沈浪最后还是睡着了。
假如,来生又复如此痛苦的话,那将如何是好?
前路实在过于漫长,难道真的终生皆要敬茶喂马,坐以待毙?
不!最重要的还是必须掌握明天!
谁甘于在这浩瀚人海中就此湮灭?
幸好还有明天。
这一切也同样被向归云看在眼里,他太明白程风的心思了。
程风会如此做皆因他感到太孤独了,他认识的人除了沈浪以外都死了,他也和沈浪一样都失去了父亲,无论如何,他俩也总算是共过患难,有此举动实在太正常不过。
可向归云自己呢?
仇恨使得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变得更加孤僻,他将自己的“心”用仇恨的锁链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这份仇恨一日不消,他的“心”也将永无自由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