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是宫中少有的乐官了,”冰鹚听过一遍《碎雪令》后,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呢?”
“不,还远远不够,”秦阮目光落在窗外极好的阳色上,“于我自己来说,这曲子离完美还差了些火候。”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完美无缺,”冰鹚莞尔道,“天上的月亮尚有阴晴圆缺,人间亦有四季更迭,众生有苦有乐,花鸟风雪,柴米油盐,这些不完美或许才是最大的完美,不是么?”
秦阮听得心中动容。他许久未言,凝视着冰鹚那双清丽乌黑的眼睛,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正是如此,”他轻笑起来,“我竟忘了这一点。阿鹚,可愿与我再合作一次?”
冰鹚信手将墙上挂着的长剑执起,舞了个花儿出来。她含笑点头,与秦阮共同来到了园子里。
秦阮先依着拍子奏出了角至徵、角至羽、徵至角、宫至商的滑音。
冰鹚在他弹奏滑音时一直保持着一个身韵动作,直到他将引子弹罢,方才起舞。
寒光一闪,长剑横出。
雪白的身影柔若无骨,飘逸灵动。她顺着一段洁净清婉的滚奏轻扬双臂,目光专注于她手中的剑。
秦阮弹奏出的清沉乐音曼如拂面清风,皎若天上寒月。冰鹚随曲而动,如梦如幻,令人忘忧。
少女忽地将长剑向上一抛,人如一尾过了龙门的鱼儿,飘然而起,容色盈盈。转换动作之时,冰鹚巧手接住了剑柄,使个柔云式,柳腰一拧,整个人在半空舞出了两种极难的身韵动作。
随后,冰鹚随着秦阮弹奏出的曲调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足尖点地,手腕轻转出曼妙的弧度,展开了一段新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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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左手指尖紧按阮品,右手执着象牙拨子,静下心来,完全投入乐曲之中。他脸侧的发丝随风而起,几乎阻了他的视线。可他早就对阮品上的音位烂熟于心,就算他不去看左手,他也知道要弹奏的音在何处。
他拨动阮弦,划出一道流动如水的琶音。
冰鹚的舞姿越发轻盈柔美。挥袖时,她满含着柔情的目光投向了秦阮。
秦阮忽然就恍惚了起来。
“水云清清,佳人盼兮。不问旧人,不念归期。”
“水儿明,月儿圆,桥头的姑娘把家还。雀儿飞,山儿俏,河西的儿郎比天高。”
紧接着就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无数人的身影自那场大火中出现,随后又隐去。
秦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