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呶了呶嘴,高内侍会意,又伸手要去搀扶太子。太子这回没有拒绝,叹一声气,便默默转身离开。
赵正吩咐其余人各司其职,让高隆盛与起居郎在一旁候着。至于郑西元,他看不看,他自己决定。
小太监见太子已走,最大的心里阻碍也瞬间突破,有上护军兜底,想来也不会牵扯家人。心中一横,便向着圣人的嘴怼了上去。
起居郎说,圣人起身时神色无异,精神也并不萎靡。说明他在这之前看上去并未犯病。卯时三刻,圣人用膳,食物为一叠酥糖,一碗羊肉粥。圣人用粥不过半碗,酥糖也只吃了半块,便忽然大咳几声,随即脸色煞白,转而手捂咽喉,当场说不出话来。随伺太监连忙去请御医,御医到时,圣人已然昏迷,脸色转为青紫发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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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初步诊断为食物梗阻,但经检查并未发现,只是喉部有痰丝,知是咽喉淤塞,于是连忙施针,只是并未见效。随后变换圣人体位,想让淤塞痰块自然流出,但收效甚微。圣人虽仍有呼吸,但十分微弱,赵正判断,阻塞圣人的痰块,必定有些时日,圣人今日用膳时咳嗽,使痰块堆堵,不易咳出,亦不易流出,才酿成今日之症。
赵正托着圣人的后颈,以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小太监密封圣人之口,用力一吸,立时便在圣人口中、咽喉中造成负压状态。
“怎样?”
赵正见那小太监停了下来,连忙问道。那小太监抬头,使劲摇了摇,“未能吸出。”
“再来!”
赵正心说成败在此一举,实在不行自己亲自上。
小太监连忙应命,俯身低头,裹住圣人微微张开的嘴,又用力一吸。顿时只觉嘴中一松,随即身下的圣人忽然“咳咳咳”地猛咳了几声。
赵正一把推开那小太监,捏着圣人的嘴,一瞧,只见一股浓黑的老痰缓缓地在齿间流动。
成了。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圣人虽仍为清醒,但肉眼可见,面色正在逐渐恢复。赵正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高隆盛忙着上来接手,想让圣人重新躺回榻上,被赵正一把拂开。
“不能躺着。”他怕仍有淤塞,便将圣人的身体侧了过来,面对榻外。
嘴角随即汩汩地淌下了一些清痰,还伴随着一些粉红的泡沫。
高隆盛心惊,“上护军,圣人咳血了?”
“不,这是肺里渗出的汁液,堵了快一个时辰,肺都快憋炸了。”
“那可如何是好!?”
“不慌,看量!”赵正也不知堵得太久会不会出现肺水肿,只能寄希望于他老人家平日里吃的补药能起些作用。等那些清痰流淌地差不多了,圣人的脸色也趋向于正常。由青紫慢慢转成了通红,再由通红变成了淡红。
呼吸也逐渐变得冗长,贴耳倾听,那肺部的重音也消失不见。
“赵元良……”
圣人睁开了眼睛,却见赵正只穿着衬衣,附在他的胸前,“你……如何在此?”
“圣人醒了!”高隆盛眼泪都流了下来,那帮着吸痰的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别愣着,过来帮手!”赵正安抚地看了一眼圣人,随后与高隆盛两人一道,将圣人扶坐了起来,“圣人肺中痰淤暂且无碍了,只是眼下不能卧榻,须得静坐,以防恶变。”
圣人点点头,任由赵正将他两手垂放在身体两侧,高隆盛跪坐在圣人身后,牢牢地托住圣人的身体。
“快去唤太子与凉王!”
那小太监飞也似地起身,跑向了门外。不一时,太子与凉王二人几乎同时挤进了门来,一抬眼,便见赵正与郑西元正在收拾残局,擦拭地上和榻上的痰渍。而他们阿爷,当今圣人,则好端端地坐在榻上。
“阿爷……”
两人跪了下来,痛哭不已。
赵正知道此时是一家三口叙话的时候,自己留下不合时宜,便拱了拱手,“陛下,太子、凉王殿下,臣先告退!”
凉王与太子一同看了过来,眼神里都是感激。圣人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元良辛苦了,且先去歇息,择日必定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