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年幼,不过十七八岁。心性自是没有凉王沉稳,听到赵正夸他,心里高兴,便又多看了赵正一眼。这一眼,却见那赵正一双凤眼含秋,竟似瞧出了一丝‘妩媚多情”的滋味,心道听二哥说赵元良长得漂亮,今日仔细地看,却果如他说,这要是个女子,光这双眼睛,便已倾国了。
只可惜,脸黑了些。
当即笑道:“上护军这长相,怕是大唐都没有第二人。”
于是朝堂上又笑了起来。
赵正暗暗地深吸一口气,说好是来挨骂的,怎地却是如此的开场白?他看看左右,只见众人的目光已从开始的羡慕、嫉妒变成了端详、鉴赏。
回头就往自己脸上划一刀,看你们还看不看!
“好了好了!”銮座上的赵玔止住了笑,压了压手掌,“今日大朝会,该议的事便议来。莫要盯着元良的脸看。他长得再好看,也须得记住,这是上护军,镇军大将军!不提军功,你等怕不是散了朝要踏平凉王门槛,为他下聘了!”
“陛下慎言。”郑西元一脸严肃,劝谏道:“朝中议事,陛下莫要开此玩笑。”
赵玔一见郑西元,便似见了苍蝇般,一脸的嫌弃:“这朝中每日死气沉沉,难得元良远道而来,朕说他一两句玩笑话都不行了么?行了行了,有事说事吧。”
郑西元拱手:“陛下。有司奏报,南诏国与吐蕃上年年底议盟。意图开春后窜犯我剑南、黔中等地。黔中道有奏,今岁尹始,南诏国不断越境扰我大唐边民,其乌蒙部更是欺我大唐去岁兵败,实力空虚,掳掠我边民六千余,杀我府军五百七十余人。若是不加惩戒,任其坐大,怕是后患无穷。为此,臣请调拨精兵南下,另遣良将镇守,不贪妄军功,只让南诏知难而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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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朕已知晓,但朝中能领兵之人有几何,郑相可知?”赵玔道:“去岁那一仗,致我大唐损兵折将,丧权辱国。林仲辞相,太子思过。如今大唐风调雨顺,民生渐兴。好不容易能过个好年,南诏的事,能安抚便安抚。况且南下作战,山高路远,水急渊深,更不论密林毒障,既劳命又伤财。实非一朝一夕之功,须得从长计议。”
“陛下!”郑西元毫不退让,道:“陛下绥靖东南,必将养寇为患。届时我大军西征河西,南诏必定发难。到那时,吐蕃与南诏一个在西南,一个在西北互为犄角,我大唐便扯手扯脚。是以,臣等认为,平定南诏必先走一步。就算今年不做出应对,那也须以明、后年为目标,以稳固疆土为目的,消除西南隐患。只有南诏顺服,西北方可对吐蕃用兵。”
赵正静静地听,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
郑西元一味强调西南安全,却没有实质性的举措。他说西南要派勐人去,那这个勐人会是谁?赵金玉说皇后想把凉王支去剑南。按理说,作为安郡王一党,郑西元是要力保赵硕稳守西北才对。这会儿他却把个西南安全放在首位,是嫌凉王走得不够快,再推一把?
赵正看着赵硕的背影,后者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父皇明鉴!”徐王忽然道:“郑相说的在理,臣在西南时,便知南诏国狼子野心,若是不施以威仪,怕当真是要养虎为患。”
“你闭嘴!”赵玔毫不留情,当着众臣的面骂道:“若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如今是此等局面?朕罚你思过三个月,你可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徐王毕竟年轻,不知进退,道:“臣闭门思过,是想了些臣的不是。可西南绰尔小国,恣意妄为,又不能全怪臣。至少臣在时,南诏尚且有些忌惮……”
“它忌惮的是你徐王吗?”赵玔气笑了,“他忌惮的不是左右领军卫?可你看看,你把左右领军卫带成了什么熊样?开赌场,建妓营,带着人招摇过市,在边界上狩猎!耀武扬威,生怕不会得罪人!桩桩件件,幼稚!你再看看河陇的左右武卫,看看你二哥!”
徐王被喷了一脸的口水,瞥了瞥赵硕,瘪嘴道:“那还不是阿爷偏心,让次兄去了河陇么?河陇惯出精兵勐将,我若是去了,也不会比次兄差在哪里!偏偏阿爷让我去了劳什子西南,整日里抬头便是密林高山,抬眼不见天日。西南民心又不足,左右领军卫打仗又不靠谱,臣养着他们,也是花了不少银钱的……”
“你个竖子!”赵玔嘴都被气歪了,抓起桉上一卷书册便扔了过来,哪知徐王身手甚是矫健,一伸手,便把那书册接到了手里。嘴里争辩道:“原本便是,若是臣去了西北,有元良辅左,臣也定能平定安西,胜战河陇!次兄,你说句话啊!”
赵硕侧眼瞧了瞧他,点点头:“徐王所言不虚,河陇之功,尽皆河陇将卒之功。便是徐王去了,也差不到哪去。”
徐王不知是真单纯,还是装愣充傻,闻言便笑道:“次兄如此说,那我也不怕自荐。父皇,臣想哪儿跌倒的便就哪儿爬起来。臣愿意领精兵南征!”
这回,便是连太子都差点笑出了声来,只是没敢。他坐在赵金玉前面,不由地看了过来,使劲地给徐王使眼色。偏偏徐王这脾气还十分凑人群,拉着赵正便要起身。
“元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