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聿又否认:“没有的,阿棠很少和我生气的,他很让着我。”
老人哈哈大笑,道:“也就你会说这种话了,你是没看他以前,天天都要发脾气,见谁都不高兴。”
火舌燎着枯枝,把澜聿的侧脸照的很柔和,狭长眼尾处缀着的那颗红痣很鲜明,他微微抿住唇,长睫打落,才问道:
“阿棠以前,活的很辛苦吗?”
老人本来借着这点光亮在端详他,心想澜聿这个样貌生的未免也过于惊艳了,已经到了词句都难形容的地步,暗自感叹褚亦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眼光高,眼睛简直是长在头顶上的。
他没料到澜聿会有这一问,短时间内怔住了,他收回视线,只盯着火盆里那点徐徐上窜的红光,山里很潮,夜里都会烧个火盆驱驱寒气。
“怎么会不辛苦,”老人又往里头添了点柴,“他已经不是辛苦了,是快要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澜聿无意识地去摸索那枚扳指,质地很温凉,触碰的时候能很自然的熨帖他心里的那点闷涩。
他眼神不自觉的放空,融在那一片炽烫的火焰里,最终晕成一个昏黄的,明亮的点,慢慢地扩散开来,占据整个视野。
“你见过他母亲吗?”
“没有,没见过,阿棠只跟我提过一次,说是早年就逝世了。”
“他没有带你去见过吗?”老人拿着火钳,拨弄着火盆里燃烧殆尽的小块木炭,“不应该啊,他这样看重你,怎么会没带你去见过?”
“他母亲葬在东海,不过他从来没去过,只在月华山为她立了衣冠冢,当做念想。”
提到东海,澜聿脑海中仿若电光火石般亮起了一条暗线,他猛然间就想起来了,那片云海,那个特意带去的食盒,还有褚亦棠嘱咐他的那句话。
他说,澜聿,等你面前那块石头亮的时候,你跪下来,磕个头,好不好?
原来就是在那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