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是苦笑。
心说你们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怎样狂妄爱抽风的精贼人物,天天在你们眼皮底下,你们竟看不出他喜怒好歹。
云渡逶迤着一身白裙悠悠然进去苏诫的屋,不高不兴地为他更衣、剃须、束发,一切服侍妥帖。
苏诫也是不客气,刚温温和和教会她为男子剃须、束发,转头便挑剔起了她的不周到。
就说眼下,她刚为他将一肩青丝挽成髻,簪上冠,他便抬指挑起额边一缕碎发,说:
“记得你以前扮男子时挽髻挽得挺利落的,怎么现在人是长美了,手却生啦?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从前我们在一起不是你话最多嘛?”
语气阴阳怪调,还故意堆一脸明和的笑,看着就眼睛生疼。
面对反复不定的疯子,云渡可想喊他拔刀,痛快打上一架,她好与他拼个生死方休。
什么狗东西,细致入微的周到你也配?!
云渡看着铜镜里他俊美得过分的容颜,伸手在他额角碎发处扒拉了几下,顺出一条拃长的头发。
突兀的一缕发垂在眉角,飘飘悠悠的,使他肃逸严整的贵臣形象平添出一股子浪荡无羁气质。
“嗯,简直好看极了!”云渡昧着良心夸赞。
苏诫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一起身将她揪坐到杌凳上,给她梳发。
长逾柳腰的一匹柔顺青丝分出几束,挽成松松的髻固定脑后,遮住两边脸颊及耳朵,发尾以一条赤色飘带绑紧。
“这样好看的伤疤以后只能我一人看。”邪戾的笑颜几乎贴着她,两根无比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开发帘,轻柔地似触未触抚过她脸上那道三寸长的“疤痕”,“不能分享的东西,就应该藏起来。”
音色幽沉,又磁又黏,听得云渡猛地打了个寒噤。
她嗖一下腾起,拍了拍衣服:“再不走该迟了。”
边走边跺脚,仿似身上长了吸人血的虼蚤,急着要抖掉。
……
赋元殿。
冬日艳阳孤零零挂悬中天,其下偌大的殿堂内却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