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亮,三藏睡醒后,便整理好行装,说道:“悟空,我趁早上朝,去倒换关文。”行者说:“师父,您一个人去恐怕不太妥当。让老孙陪您一起去,顺便看看那个国丈到底是正是邪。”
三藏担心地说:“你去的话,恐怕不会好好行礼,国王要是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行者回应道:“我不现身,暗中跟着您,权当保护您。”三藏听了十分高兴,便吩咐八戒和沙僧看好行李和马匹。
刚准备出发,驿丞又来拜见。只见长老今日的打扮,比昨日更加不凡。他身上穿着一件锦襕异宝的佛袈裟,光彩夺目,头戴金顶毘卢帽,显得庄重威严。手中拿着九环锡杖,仿佛蕴含着无尽的佛法力量,胸口处隐隐透着一点神秘的神光,令人称奇。通关文牒贴身放好,包裹在锦套里缠在腰间。
他行走的姿态,就如同阿罗汉降临人间,容貌也恰似活佛般慈悲庄严。 驿丞与三藏行过见面礼后,凑近三藏耳边低声叮嘱,让他千万别管闲事。三藏点头表示回应。大圣则悄悄闪到门旁,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蟭蟟虫儿,“嘤”的一声轻响,飞到了三藏的帽儿上。
随后,他们出了馆驿,径直往朝中走去。 来到朝门外,见到有黄门官,三藏赶忙上前施礼说道:“贫僧是从东土大唐奉差前往西天取经的。如今来到贵地,依照惯例,应当倒换关文。恳请您帮忙奏明陛下,让贫僧得以面见陛下。”黄门官听后,果然进去为他传奏。国王听闻,高兴地说:“从远方而来的僧人,必定有高深的道行。”
于是下令请三藏进宫。黄门官再次领旨,将长老迎进宫中。 长老在台阶下朝见国王完毕,国王又请他上殿赐座。长老再次谢恩后坐下。
只见那国王面容憔悴,身形瘦弱,精神萎靡不振,举手作揖时动作迟缓,开口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长老将通关文牒呈上,国王眼神昏花,看了又看,才拿起宝印盖上,又签了花押,递给长老。长老接过收好。
国王正打算询问唐僧取经的缘由,这时,当驾官突然上奏道:“国丈爷爷到了。”国王一听,赶忙扶着身边的小宦官,挣扎着从龙床上起身,亲自躬身迎接。这可把长老给慌到了,他急忙站起身来,侧身站在一旁。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老道,正从玉阶前摇摇摆摆地走进来。仔细打量,这老道头戴一顶淡鹅黄色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着一领以筯顶梅沉香绵丝制成的鹤氅,显得飘逸又华贵。
腰间系着一条纫蓝色的三股攒绒带,脚下蹬着一双麻经葛纬制成的云头履。手中拄着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胸前挂着一个绣有描龙刺凤图案的团花锦囊。他面色如玉,光润无比,苍髯在颔下随风飘动。一双金睛闪烁着火焰般的光芒,长长的眼睛超过了眉梢。行走时,仿佛有云朵随着他的脚步飘动,周身还环绕着逍遥的香雾。台阶下的众官员纷纷拱手相迎,齐声高呼国丈进入朝堂。
国丈来到宝殿前,竟然不行任何礼节,一副昂首挺胸、气势烈烈的样子,径直走到殿上。国王微微欠身说道:“国丈,今日您来得可真早,实在令人欣喜。”说着便请国丈坐到左手边的绣墩上。三藏见状,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国丈大人,贫僧向您问好了。”
然而,那国丈却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也不回礼,反而转头面向国王问道:“这个和尚从哪里来的?”国王回答道:“是从东土大唐派去西天取经的,现在来这里倒换验看通关文牒。”国丈听了,笑着说道:“西方的路,漆黑漫长,能有什么好处?”三藏回应道:“自古以来,西方就是极乐的胜境,怎么会不好呢?”这时,国王又问道:“朕听闻上古有这样的说法:‘僧是佛家弟子。’
但朕实在不明白,做和尚真的能不死,信奉佛法就能长生不老吗?”三藏听了,赶忙合起双掌,回应道: “做和尚的人,要放下世间的万种缘分;了悟真性的人,明白世间诸法皆为空。拥有大智慧的人,心境闲适,淡泊地处在不生不灭的境界之中;真正的修行之道默默无声,在寂静寂灭的状态里逍遥自在。当领悟到三界皆空,世间的各种烦恼就能得到治理;六根清净之后,千般困扰也就随之穷尽。
如果想要坚定诚心,获得真正的觉悟,就必须认识本心:心若清净,便能独自映照出世间的光明;若心中杂念丛生,那么万千尘世的烦恼就会侵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