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轻轻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接着说道:“家中的牲畜更是繁多,黄水牛有一千馀只,个个膘肥体壮,耕地拉车不在话下;骡马成群,奔跑起来气势非凡,不管是载人还是驮运货物都轻松自如;猪羊无数,那猪圈羊栏里,整日热闹非凡,到了年节,肉食根本不愁。再看这庄子,东南西北,庄堡草场,共有六七十处,规模宏大,管事儿的下人都得有一大批。”
妇人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家下有八九年用不着的米谷,仓库都堆得满满当当,那粮食的香气,在仓房里都能闻得到;十来年穿不着的绫罗,一匹匹料子精美绝伦,摸起来顺滑无比,各种花色款式,任人挑选;还有一生有使不着的金银,随便拿出一箱,都能闪瞎人的眼。这般富贵,可比那锦帐藏春要实在得多,说甚么金钗两路,那些个俗物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说到此处,她的目光再次热切地在师徒四人脸上扫过,语气中满是期盼:“你师徒们若肯回心转意,招赘在寒家,往后的日子,自自在在,每日只管享用这荣华富贵,晨起有丫鬟伺候,晚睡有暖床锦被,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却不强如往西劳碌?这一路风餐露宿,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何苦来哉?”
那三藏心中暗自叫苦,他紧闭双唇,脸上一副如痴如蠢的模样,仿若被这妇人的话语惊到失了神,只是默默无言,不敢轻易搭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陷入这温柔富贵乡的陷阱,断了取经的前程。一旁的八戒早已听得两眼放光,嘴角微微上扬,若不是师父和师兄在侧,怕是要当场应下这桩 “美事”;悟空则微微皱眉,目光警惕,暗自揣摩这妇人的用意;沙僧也是一脸憨态,低头不语,只等师父和师兄拿主意。
那妇人见师徒几人依旧不为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挺直脊背,又开口说道:“长老,我也知晓你们出家人顾虑多,且听我再细细说来。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这生辰八字,也算记得清楚。故夫比我年大三岁,可惜他早早去了,如今我守着这一大家子,艰难度日。我今年四十五岁,岁月不饶人呐,可好在还有三个贴心的女儿。”
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模样,就跟画上的仙子似的;次女名爱爱,今年十八岁,性格温婉,才情出众;三小女名怜怜,今年十六岁,娇俏可爱,最是惹人怜爱。三个女儿俱不曾许配人家,我一心盼着能给她们寻个好归宿。”
妇人轻轻抚了抚衣角,略带羞涩地笑了笑:“虽说小妇人我如今上了年纪,面容比不上年轻时娇艳,显得丑陋了些,却幸小女俱有几分颜色,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而且啊,她们女工针指,无所不会,绣出的花样精美绝伦,缝补衣裳也是又快又好。因是先夫无子,我便把她们当儿子看养,小时也曾教她们读些儒书,诗词歌赋略通一二,也都晓得些吟诗作对。”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几分自豪:“虽然我们居住在这山庄,看似偏远,可一家人知书达理,也不是那十分粗俗之类。我思量着,我这三个女儿,料想也陪得过列位长老。若是你们肯放开怀抱,放下出家人的规矩,长发留头,与舍下做个家长,往后的日子,穿绫着锦,每日有享不尽的荣华,可比那身着瓦钵缁衣,头戴雪鞋云笠,四处奔波劳碌要强上千百倍!长老们不妨再斟酌斟酌,这可是难得的福分呐。” 说罢,目光殷切地在众人脸上打转,盼着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回应。
此时,三藏眉头紧锁,心中愈发笃定这是一场考验,愈发不敢出声;八戒却听得心痒痒,喉咙里不住地吞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妇人,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悟空双手抱胸,目光如炬,暗自思索这妇人背后的目的,看她究竟要玩什么花样;沙僧依旧低着头,双手紧攥衣角,一脸憨实,只等师父和师兄定夺。
此时,三藏端坐在上位,面色惨白,神情慌张,整个人好便似雷惊的孩子,猛地受了惊吓,不知所措;又仿若雨淋的虾蟆,呆愣在原地,失了方寸,只是呆呆挣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时不时翻白眼儿打仰,内心被这妇人的一番言语搅得翻江倒海,深知这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千万不能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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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八戒,闻得这般富贵,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金银满仓、绫罗绸缎堆积如山的画面;又念及这般美色,那大女儿真真的婀娜多姿、次女爱爱的温婉可人、三女怜怜的娇俏灵动,更是让他心痒难挠。他坐在那椅子上,浑身不自在,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的,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心中的欲望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忍耐不住。终于,他 “蹭” 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手扯了师父一把,急不可耐地说道:“师父!这娘子好心好意告诵你话,你怎么佯佯不睬?好歹也做个理会是。哪怕拒绝,也得给人个说法,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 言语间满是对那富贵美色的向往,以及对师父无动于衷的埋怨。
那师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八戒这一扯,猛地回过神来,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他双眉紧蹙,怒目圆睁,咄的一声,大声喝退了八戒道:“你这个业畜!我们是个出家人,本就四大皆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若是如此,还成得个甚么道理!莫要被这尘世的诱惑迷了心智,忘了我们取经的初心。倘若深陷其中,这一路的艰难跋涉岂不白费,又如何能取得真经,普度众生?” 唐僧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既是在斥责八戒,也是在警醒自己,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动摇半分。
一旁的悟空双手抱胸,微微点头,暗自赞赏师父的定力;沙僧依旧低着头,双手攥得更紧了,对师父的话深以为然,默默在心底强化着自己的信念,绝不让这突如其来的诱惑乱了阵脚。
那妇人见唐僧师徒几人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怜!可怜!出家人有何好处?每日粗茶淡饭,风餐露宿,还要守着诸多清规戒律,这日子过得清汤寡水,有什么滋味可言?” 言语间尽是对出家生活的不解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