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倒是没管那么多,见胭脂要向他行礼,他快步走来,扶住胭脂,朗声道:
“朕与皇姐本是一家,何必如此多礼?王安,还不速速搬一把椅子来!”
王安立刻快步冲向后殿,领着几个小太监抬了一把装饰华丽的椅子出来,就摆在皇座的右下方。
有初入官场的年轻臣子沉不住气,立刻抬头看向皇帝,大声道:“万岁,这与礼——”
才说几个字,他便像吞了哑药一般突然失声,愣愣地望着皇帝身旁的太和公主,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知道翩若惊鸿的洛神是何模样,那些圣贤书里的礼仪规矩突然变得轻飘飘了起来,他脑海中只有才子的吟唱。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三纲五常、四书五经,那些充斥着他头脑的东西突然像是被一些流淌着璀璨光辉的东西包裹住,这些美丽的句子像是一条条华美的绳索,将过去仿佛坚不可摧的思想越勒越紧,直至它们崩裂破碎。
年轻臣子未说出的话语突然在喉间转了个弯:
“这与礼太相合了,万岁友爱长姊,此为仁也,礼法之道,效为仁义也。
万岁此举,正是践行礼法,实乃明君圣天子也!”
一旁等待出头鸟的朝臣: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突然坏了?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被皇帝捉住了什么把柄?这么吹捧的?呸!佞臣,我等绝不与之为伍!
又有一个来自翰林院的年轻官员挺身而出,一旁的花满庭认识他,这是和自己同一届的状元,虽然相貌堂堂,但性格迂腐,在经筵中常常说些腐儒之道,皇帝很是不喜他。
“臣以为此言不妥,臣要参——”
同样的戛然而止,但相较于上一个年轻官员的突兀吹捧,这位状元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脸色涨得通红。
先前梗着脖子说后宫不能干政的中年官员忍不住了,他跳出来吼道:
“公主千金之躯,纵使是皇家血脉,也不该莅临朝堂,这有违太祖祖训!”
突然的一嗓子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声援,反而两道怒气冲冲的目光朝他刺来,中年官员环视四周,发现是刚刚那两个年轻人,他不屑地瞪了过去。
然后他一抬头,就发现正危险望着他的皇帝与美得不太像人的太和公主。
明明公主容颜惊人,但他心中却骤然升起一种恐慌,仿佛被什么可怖的东西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