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凑近一步,道:“那以后还要请王公公好好关照关照,常来玩啊!”
王安听他道出自己的身份,神色微微一变,但一想可能是特意来讨好他这个简在圣心的御前太监的人,便也没想太多,只傲慢矜持地答道:
“好好开你的赌坊,能交上杂家这个朋友,你就乐着吧!”
两人虽然是在赌坊内部交谈,声音也放的极低,但先前因为珍珠注意到王安的一些人,状若无意地悄悄往靠近里头的赌桌走,看似是在找个地方继续赌,但一双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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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见到胭脂时,已经是月上梢头的时候,刚一接到消息,他便命大内高手带着他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清冷的月色落在庭院中,月影朦胧,庭中枝叶沙沙作响。
朱翊钧望着庭中独坐的胭脂,神色有一瞬间恍惚。
清晖落其身,如梦亦如幻,有那么一刹那他会以为她要乘风归去。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恍然,朱翊钧走到胭脂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一抿,眼睛一亮,赞道:
“好茶,茶香如豆,朕倒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
胭脂轻轻摇着团扇,笑道:“一饼五千贯的茶,自然好喝。”
小皇帝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他沉默片刻,问道:“刚才是不是朕听错了,朕好像听到皇姐说什么五千贯?”
胭脂重复了一遍:“一饼五千贯的阳羡茶,就刚刚倒出来的那一小杯,少说也要几十上百贯呢。”
小皇帝僵硬着放下了茶杯,他看向胭脂,痛心疾首道:“皇姐,咱们大明皇室,要以身作则,风物简朴,千万不能被江南的奢侈给腐化了啊!”
胭脂在小皇帝心疼的眼神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放心吧,不花钱,抄家来的,也就流点江南豪族的血。”
没错,而且流的也不多,也就河水红了一小会儿。毕竟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太肥了,体脂太多,血反而少了。
朱翊钧默然,片刻后,他平静地说道:
“皇姐,你可知道,朕的朝中,可有不少都是出身江浙一带的?”
胭脂道:“我又没有剥皮萱草,简简单单就让他们上路了,那些人该感谢我给了他们一个痛痛快快。”
朱翊钧梗了一下,道:“你还想剥皮萱草!”
胭脂叹了一口气,眉目间带了些惆怅,清清冷冷的姑射仙人刹那间好似化身幽情含怨的仕女图中人,看得小皇帝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