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已经不会将那些尸身与活生生的人联系起来了。
英莲与施益丰也偶尔会在街上或染疫人家相遇。
他们没工夫交谈,最多互道一声,“当心。”
这日英莲归家后换下了衣物,药汤擦身后穿上干净衣裳就倒在了床上。
刚迷糊着被一声惊恐的喊声惊醒。
因夜里时常会有突发状况,英莲即便是睡下也都是穿戴齐整的。
叫喊声是从老刘和刘婶的房中传出的。
英莲四周看了看,抄起一根木棍,朝房中走去。
轻声行到窗边,戳破窗纸朝内一望,英莲当即一把推开窗子,“刘叔,你做什么!”
屋内的老刘正掐着刘婶的脖子,刘婶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老刘被英莲吓得松开了手,还未等他解释,英莲就明白了。
经过英莲手的病人已记不清有多少,英莲一眼就看出,老刘也染上了疫症。
“太太,我活不了了,留着她一人就是等死。不如我先送了她走,再去陪她。”
不似一开始被发现的惊慌,老刘此刻面容平静,叹息着对英莲说着他的打算。
又拍了拍床上刘婶的手,“老婆子你莫怕,就难受一下子。”
刘婶方才发出惊呼,也是因为老刘一进门就掐她的脖子,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被吓到了。
此刻明白了来由,面色虽是不好却也坦然,“我早就活够了,走在你前面也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刘叔!染了病就治,说不准就好了呢?咱家又不是没药!”
饶是近些日子看惯了各种人间惨事,见刘家夫妇如此,英莲还是忍不住地替他们感到悲凉。
又或者那份悲凉也有对自己的。
她与施益丰呢?
能躲过去吗?
此刻的英莲才算真正明白向老死前为什么传话要她离开。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能生生逼疯每一个医者。
“若是治不好呢?现在我还有气力送老婆子走,病到最后,床都起不来,谁还能送她?”
老刘说着双手又向刘婶的颈边移去。
“不是还有我吗?若是刘叔你不在了,我替你照顾刘婶。若是我也不在了,还有绘声。便是我们都病了,我保证,在我们走之前,先送刘婶走。”
英莲唤住了老刘,指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