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岛上肥沃的耕地不多,多为靠近海边滩涂形成的盐碱地,压根没法种植庄稼,只有番薯苗能活,家家户户都种植番薯为生。
“那时我还小呢。我爹说,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啊。地里不能让海水进来,就设陡闸、围塘建堤坝还有用海泥闭气的,把海水拦住,再拿山泥填进去,这才有了田地,能种庄稼了。”
老妇说起那段开荒往事就是一脸的自豪,施益丰也听得入迷,寥寥几句,就是几代人的一生。
想到那些垦荒人筚路蓝缕,御咸蓄淡,生生造出一亩亩良田来,心中就激荡着一股豪气,直至丽日临空也分毫不觉。
等到看见面前来找他的英莲,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董太奶,我妹妹来寻我家去吃饭了,我下次再来听您说。”施益丰向老妇人告辞。
老妇人一口牙都掉光了,咧着一张没牙的嘴笑得看不见眼,“你们小夫妻就是这样,半天没见就想的慌。”
英莲没想到老妇这样说,给闹了个大红脸。
施益丰慌忙解释,“太奶你别瞎说,这是我妹妹。”
董太奶继续笑,“老婆子我懂,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俊俏,我家那口子也喊我妹妹。”
周遭几个老妇也都帮着腔。
槐县地处偏僻,民风开放,不比大城镇有那么多男女大防。
女子可以下田种地,也可去做生意。
男子遭海难丧生,靠女子撑起一个家的不少,是以开玩笑时,都没什么忌讳。
施益丰辩白了几句,几个老妇压根不听,反而说得更起劲儿了。
英莲早就臊得扭头走了。
董太奶还抓着施益丰的手给他支招,“你家小媳妇儿面皮薄,你就得面皮厚一点,尽管缠着她。她嘴上恼你,心里可是欢喜着呢。”
“太奶,你……”施益丰脸颊发烫,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快步追上英莲,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想道歉吧,方才的话也不是他说的。
大中午的一路上都没见到人,巷陌中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这些日子,两人一同行走的遭数也多,却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羞窘。
英莲也不是生气,就是羞到不知如何开口,一颗心跳得厉害,只能疾步快走。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回到了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