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前此刻犹如一尊冷峻的雕塑,满脸的不悦仿佛能凝成实质,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寒芒般直直刺向卡车上面兀自叫嚷、满脸涨红的莫德才,那声音自喉间挤出,冷峻严肃得似裹挟着一层寒霜,字字如冰锥:
“莫德才,那天,县知青办要求你们前往星城接人。你究竟哪来的胆量,竟敢公然违抗这明确无误的命令?
放着星城不去,却随心所欲、自作主张地跑去县汽车站接人,我且问你,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莫德才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跳脚,脸上的血色因为气急攻心愈发浓烈,几乎涨成猪肝色,他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辩驳道:
“这,熊主任,不过就是接叶卫东…… 和周学文区区两个人罢了,他们是响应号召来插队磨炼的,可不是来这儿摆谱、搞特权,肆意挥霍资源的。
为了这么两个人,大动干戈地派车跑去星城,这不是明晃晃地浪费国家宝贵的资源吗?熊主任,我也是为了集体作想,这么做,难道真的有错吗?”
“你公然违抗县里指示?你还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吗?”
熊向前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似一根定海神针猛地砸入喧嚣的海面,刹那间让莫德才的辩驳之浪消弭于无形,怼得他嘴巴开合几下,愣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而莫德才这一番气急败坏、毫无章法的辩驳,无疑等同于间接承认了叶卫东此前所言之事确凿无疑,如同自己亲手将把柄递到众人眼前。
熊向前心里头此刻已然怒火中烧,暗暗咒骂莫德才就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蠢货,哪怕要辩解,好歹也得瞅准场合、拿捏分寸吧,哪能这般不管不顾,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的面胡言乱语?
这般莽撞行事,于他自己而言能有半分好处?非但没能把嫌疑洗脱干净,反而将错误实打实、结结实实地坐定,简直是罪加一等,自掘坟墓。
熊向前心底也暗暗下定了钢铁般的决心,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莫德才,必须得从重从快、毫不手软地严肃处理,只有如此,方能给叶卫东一个公正合理、掷地有声的交代,才能挽回县革委会那险些被抹黑的颜面,重塑威严。
“卫东同志,我了解了一些情况,你和学文同志这一路着实受委屈了。” 熊向前脸色稍缓,转头看向叶卫东,语气温和了些许,“协助公安人员破案缉凶,这本就是咱们每一位共和国公民应尽的神圣义务与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此番壮举,非但没有一丝过错,反而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于公于私,都理应受到隆重的表彰嘉奖,这是你们当之无愧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