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停在阵前也是出于不得已,干草枯枝铺设出的道路毕竟不结实,来回踩踏次数多了不少地方又成了烂泥,导致后阵队形发生散乱,各个方阵相互间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曹操的意图是步兵快速过河,尽可量接近对方,之后迅速展开缠住对方,防止过度惊扰袁谭从而吓跑他,军队适当示弱给些甜头。
等到双方主力纠缠在一起,就是骑兵发动致命一击的时机,就算袁谭发觉曹军骑兵绕后断他退路,只有放弃军队孤身逃命一条路。
现在河滩阵地成了桥头堡,必须牢牢控制住,不能让后续部队被堵在冰冷的河水里,如果后续军队被迫在河中展开,袁谭立刻就会警觉,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现在徐晃两人只能就地列阵接战,给后续方阵推进争取时间,双方距离远十步停住,基层军官连续发出号令,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随着最后一声命令落下,队列重新变得紧密,所有人缓步朝前。
走在前排的是双方的轻装矛手,矛尖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只有偶尔矛柄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几个呼吸之后进入刺杀距离,一声令下没有任何迟疑,只第一轮刺杀,双方各自有一半的矛手永远躺在了地上。
这些矛手知晓本身的命运,他们是战场上真正的炮灰,相比于宝贵的弓箭手,矛兵更容易成军,随意一个丁男训练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上阵搏命。
只有杀死敌人活下来才会成为老兵,其中优秀的人会被选为披甲兵,老兵在哪个军阀眼里都值钱,受伤会优先得到救治,哪怕失败被俘多半也不会被屠杀。
最要命的第一轮刺杀刚结束,两边的披甲盾兵迅速抢前,重甲木盾瞬间顶撞在一起推搡砍杀。现在矛兵要做的就是站在盾兵身后,或瞄准盾牌空隙杀伤对方披甲,或是看对面哪个矛兵不顺眼隔着很远互刺。
弓箭手也在向着对面人群密集处抛射箭矢,这个距离虽说可以破甲,可是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肠再歹毒也无法做到无差别射击。
脚下的泥巴地里浅坑无数,注意力都放在对手身上,很多人踩空滑倒,前方倒下立刻有人上前补位,转身就死不敢后退,阵线僵持谁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两军对战就看哪一方队列更密集,曹军在泥地中行进过好几遍,从体力上讲袁谭军占据明显优势,只要坚持一时半刻对面必然先崩溃。
郭援的攻势很猛烈,官渡一战大将军五校损失不小,战后补充了不少新兵。若是放官渡之战时,满宠必定撑不住,现在全靠部曲拼力支撑才没有崩溃。
这些部曲都穿重甲,他们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不必发令乱战中军士会自觉靠拢上去,经历短暂受挫满宠军勉强顶住了压力,但也就如此了,再过一时半刻肯定崩溃。
“集中起来,不要惧怕滑倒!集中!”郭援赶到第一线大声传令。
在发觉满宠军有崩溃的预兆后,他决定增大对方压力,令旗一招投入重甲戟士,五百戟士盔上翎羽身披重甲甫一现身,袁军立刻士气大振。
重甲戟士不惧刀枪箭矢,步伐稳健队列密集,手中大戟不断翻飞,面对甲胄或刺或砸,碰到轻兵或挑或撩,每前进一步对面就倒下一片。
有精兵开路冀州军士气爆棚,盾兵紧贴着大戟士提供防护,矛兵腾出手跟在后面随时抽冷子捅刺倒霉蛋。
部曲还能勉强对抗一阵,屯田兵却撑不住了,阵势一散步步后退,随着推进袁军已经踩到了曹军先前铺设的干草上。
满宠麾下的核心部曲损失不大,看到轻步兵崩溃果断率领部曲撤离,私人部曲到底精锐,撤退井然有序,没给身后的史涣方阵造成不利干扰。
满宠一溃徐晃侧翼暴露,见袁军攻势如虹便不再犹豫,指挥军队退入后方朱灵军阵,徐晃不是崩溃,后退没有造成混乱。
不是说陶升没本事,作战不凶悍,他在河北也称得上悍将,奈何手底下部曲太少,其余披甲兵和将领没有利益捆绑关系,面对生死的大问题很难和部曲一样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