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吃完那顿饭,面色更是萎靡,加上被诱骗着喝了两口甜酒,晕晕乎乎给池野打起电话,仗着电话线距离远,讲起话来毫无顾忌,也不强装坚强了,开着视频任由眼泪挥洒。
池野坐在镜头对面,从原本的一遍遍耐心安慰,到略有些失措地压低嗓音,告诉她“稍等一下,我和助理……”
剩下的话温迎没有听清,脑海里全是“他不听我说话了,他要去和别人讲话”,很是伤感并自以为体贴地说了句“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了哥哥”,便挂断电话。
而后她躺在虞清家里的沙发上继续独自伤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自己耳边柔声说话,她被熟悉的气息笼罩,池野把她抱起来,带回了家。
回到家洗完澡,温迎差不多就清醒了,只不过她不太愿意面对自己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加上心情郁闷,一直在装睡。
池野在家里待了一晚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后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到公司去处理,于是天亮的时候又出了趟门。
想到这里,温迎心上不由得涌起一股惭愧。身在大洋彼岸的池野被一个默默流泪的电话叫回来,尚能百忙之中平衡好事业和家庭,她又有什么理由被打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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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眼睫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来,温迎计算了一下这几天他缺觉的时间,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继续睡,这是命令。”
池野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揽住她身体的手臂收紧。
温迎也将胳膊探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脊背,似乎是很舒适的力道,身边的人又重新平缓了呼吸。
温迎抱住他,朦朦胧胧中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池野正有一搭没一搭拨弄她的头发,注意到温迎的眼神,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这个月休假。”池野说,“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外出旅游。”
温迎看着他,有点新奇,要知道这些年池野若非推不掉的出差,否则绝不出远门,最长的私人行程也不过是去温迎父母家里。
他看上去比温迎还要恋家,“外出旅游”这四个字居然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堪比奇迹。
温迎其实有点想在家里躺着,她心情不美妙的时候总觉得窝在家里最安心,但此刻她又有些不太想打消池野的积极性,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可以啊。”
池野还没说话,她又紧接着补充一句:“别太远可以吗?”
池野笑出声来,在温迎警告的目光下,将她搂入怀中,说“都听你的”。
不过最终,他们的目的地还是定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他们所定居的城市本就热闹,周边地带更是如此,温迎思来想去,在地图上标下一处海岛。
他们在工作日出行,避开假期汹涌的人群,岛上有山和寺庙,大多数人流往朝圣拜佛的地方走,温迎暂时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和池野牵着手,走在金色的沙滩上。
太阳也是金黄色,明晃晃的照着眼睛,不远处有几辆卖纪念品的小车,温迎想买两副墨镜,但又有些犹豫不决。
池野正在打电话,捏了捏她的手,问“怎么了”,温迎摇摇头,也捏捏他的指尖,示意他继续讲电话,随后一鼓作气,朝小车走过去。
从出发到返回只花掉两分钟,温迎顺利买回墨镜,池野俯下身,任由她给自己戴上,忽而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勇敢的奖励。”他这么说。
温迎呆了呆,有点窘迫又有点开心,揉了揉鼻尖,抱着那束花左右张望。
池野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重新牵起她的手,两枚戒指挨在一起。
他对她解释:“刚刚有个卖花的小朋友路过,顺便从他手里买了这束花,不过,它好像被阳光晒得有些没精打采。”
“还是很好看。”温迎说着,低头嗅了嗅,补充道,“也很香。”
池野无声地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温迎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海浪在身侧拍打,她忽然又停顿住。
“池野,其实你是世界上最擅长养花的人。”
池野低头,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注视着她。
“我那时候……口不择言说出那句话,是不是有伤害到你?”温迎抿了抿唇,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你介意吗?”
“记不清了。”池野说。
就像记不清少年时坐在长桌那端的感受,时间过去,池野似乎也不再能回忆起,他是如何坦然地告诉自己,没有爱也能活着,这便是永不改变的事实。
“不过,既然那句话没有像一颗刺扎在心脏上,说明它早就已经不再重要。”
温迎拿着那束花,用力抱住他的腰身,池野也拥住她,在她侧脸蹭了蹭,印下一个吻,说出他早就说过一遍的话:“你在我身边,过去的池野就不会不幸福。”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
未来亦是如此。
他笃信无疑。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