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在伤害我。”温迎仰起头看他。
周聿洐的声音霎时止住。
温迎眼泪滂沱,还是掉下来了,用力而笔直地望向他,重复一遍:“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禁锢她手腕的力度松开,周聿洐垂眸,看见那道红痕,下意识艰涩道:“对不起……”
温迎没有说“没关系”,胸口起伏着,找不回呼吸的节奏,揪住他的衬衫,还没系好的衣扣又崩开了,“……凭什么不让我擦眼泪?”
周聿洐还是说“对不起”,伸手捧起她的脸,尽量遏制指腹的颤抖,去擦拭她的眼睫。
“我根本,我根本不想哭的,眼泪什么都不能解决,只会把事情演变得更糟糕,从过去到现在,除你以外还会有任何人在乎我的感受吗?不会有了……”
“我知道……你肯定也经历了很多痛苦,是我太自私,我太在乎记忆,因为我害怕连最后一丁点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因为我曾经也是一副躯壳,所以我害怕失去意义,失去情感地活着。”
她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了,转成陈述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周聿洐也像是因为和她感同身受地痛过一遍,找到了某种频率。
“我知道这么说很可笑,但如果没有那些关于你的记忆,可能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了吧。”
周聿洐忽地一窒,忍不住重新去够她的手。
垂落在沙发的指尖冰凉,他身体也很冷,但仍将五指并拢过去,仿佛这样彼此依靠,也能汲取温度。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沉浸在愧疚里,那时候我可能真的有点相信你离开了,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你,不,不仅是你,如果我足够聪明,我会拦下你,也拦下赵夕颐的母亲,还有后来因为和你断掉音讯,赶过去找你的祁勋……”
周聿洐的喉结上下滑动,垂眼看过去,温迎却眼神很空,像是失去灵魂那样,目光漂浮着,没有定处。
“叶微寒和我说,如果他足够强就能保护所有的人,那时候我也这么想——如果我其实是很厉害的人,或者装点什么……金手指之类的东西,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可我是肉体凡胎,是一个普通人,我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眨了一下眼睛,周聿洐想伸手去抹,却发现她早就不再掉眼泪了。
“你很好。”他只能贴紧她,这样苍白无力地说,“你拥有我。”
“是啊,这样才公平。”温迎朝他笑了笑,“从一开始你就对我说过,我们的双手虽然空无一物,但还能握住彼此,所以要相依为命,勇敢地活下去。”
“可我不想自己活着,我只想和你一起。”
“我接受自己平凡的事实,但没有办法接受你真的死去。最开始的那一年,我不敢睡觉,总是梦见你离开的那天……我伸手了,无数次伸手了,但总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