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栖以为她因为着凉而发抖,转过身体,检查窗户是否有被关闭。
“水很冷。”梁牧栖虽然有点不舍,但更关心温迎的身体,“你快休息。”
温迎:“倒计时还没结束呢,明天早上又不上课,我有很多时间陪你。”
梁牧栖说“那好吧”,顺着浴缸往下滑,水面上浮起一串泡泡,自以为隐蔽地讲了句:“谢谢宝宝。”
“不客气。”温迎摸摸他瞬间发烫的脸,“你也是宝宝。”
小主,
梁牧栖兀自发烫了一会,水温也跟着逐渐上升,温迎不由得疑惑:“发情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断断续续的。”
梁牧栖回答不上来,抱住鱼尾给自己降温。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梁牧栖的鱼尾再次变成双腿,好在温迎这次早有准备,把浴巾丢到他身上,梁牧栖才没有原地自燃。
他红着耳根说“谢谢”,又变成那副尽量淡定的样子,温迎故意挑刺:“都没有称呼,你在对谁说谢谢呢?”
梁牧栖说:“对不起。”不过这次反应很快,在温迎开口之前又接着补充:“谢谢你,宝宝。”
亲昵中带了一丝客气,客气中还藏着礼貌,温迎扬起手把水珠洒在他脸上。
梁牧栖甩了甩头发,还没来得及说话,温迎似笑非笑,又洒了他一脸的水。
梁牧栖抹了把脸,张了张口又闭上,没办法再说“抱歉”了,说话容易犯错,但不说也是错,于是把温迎拉到面前,偏过头咬住她的嘴唇。
梁牧栖没能完全掌握语言的艺术,但学到了新的技巧,温迎拨拉水花的动作慢下来,渐渐地,彻底停住,抬起胳膊搭环抱他的肩膀。
她把眼睛闭上了,但梁牧栖还在看着,亲密的时刻,他总是舍不得闭上眼睛,或许是有些贪得无厌吧,就像过生日时许下三个愿望那样,亲吻用力的同时,梁牧栖的目光也会情不自禁地用力,把面前的人篆刻进心里。
–
比赛如期而至,梁牧栖也去了S市,请假的时候周老师有些怀疑人生,追问他好多句,要他保证不会因为温迎而去当乐队的经纪人。
梁牧栖很干脆就保证了,当经纪人虽然足够形影不离,但工资不怎么理想,无法达到往后生活的预期。
梁牧栖对往后有清晰的规划,最低的标准没有,但上限却设置得很高,他像是从某种框架中彻底脱离出来了。
过去,梁牧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能力有限,能够做到的和得到的也很有限,所以总把自己做的事情定义为“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力所能及”的前缀被抹掉,梁牧栖觉得,能力之外的事情,说不定也可以尽力去试一试。
因为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接住他的人,所以,梁牧栖也想接住她。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伴随着灯光亮起,四道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大家好,我们是——”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飞鸟纪事”中,最中央的那个人腕上戴了一串珍珠,扬起唇角,笑容明媚绚烂。
“飞鸟纪事!”
主唱拿起麦克风,指向心脏,那里有一只银色的飞鸟。
欢呼声犹如浪潮,在音乐响起的时刻缓慢褪去。
这一场舞台,他们唱的歌是陈格新写的,据说灵感来源于病房里那台没插电的电子琴。
在今天之前,他们也输过一轮,抽签时运气突然变得很差,原本设想中旗鼓相当的对手,变成了排名遥遥领先的劲敌。
实力悬殊,但热度却没有产生太大差的距,因为陈格在微博上坦白了自己不会说话的事实。
很多人惊讶,也有很多粉丝无条件选择支持他,但更多的人,他们表示无法理解。
在这种要紧的关头表明这样的事情,很难不让人怀疑成博取同情和炒作,而且这并非特别重要的事情,键盘手本就不需要唱歌,连说话都不用说。
按照以往的冷漠人设继续下去不好吗,干嘛要突然坦白?
那条微博底下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讨论不绝如缕。有人说自己早就发现蛛丝马迹,只是不敢胡乱猜测,有人说能不能只听音乐,而不要关注人品,有人说这怎么能就上升到了人品……
陈格的名字登上热门,飞鸟纪事也被卷进浪潮里。
但这些都不是台上的几个人所关心的。
想说就说了,想唱就唱了,自然而然,不过如此。如同生活里每天发生的平淡无奇,与吃饭喝水无异的事情。
……
“我想我仍要做,一束只盛开在,春夏的花……”飞鸟纪事的主唱闭上眼睛,声音呢喃般轻缓,像在诵读一首诗。
“跳过苍老/跳过枯萎
跳过世上所有的慈悲/与假象
跳过仓促而至的寒冬/与晚风
灿烂的/灿烂地
等待/等待……”
舞台的灯光慢慢暗下。
演出结束,所有人谢幕。
而在他们身后,飞鸟挣脱巨大的囚笼,张开了银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