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们背井离乡,在省城出租屋里过年。
令我意外的是,我妈说要把林栖也接来一起过年。
这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我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掉了。
搬家的那天,我发现了小时候她爸爸送给我的象棋。我问她要不要再下一局。是她赢。我怎么可能赢呢?我什么都输给她了,我的理想,我的爱恋,我的豪气,都输给她了。
段野来接她,他俩拎着箱子走了。我感觉恶心,把那副棋扔了。把关于她的时光一起扔了。我再也不下棋了。
现在倒好,妈妈又提起她。我说,她不是有段野吗?她跟着段野不能过年吗?
我妈说,她在南城一中住校了,成绩没有那么出色了,可能在学校过得不快乐。
我说,管她呢,嫌贫爱富的人。
我脸上挨了一个巴掌。
我这才知道,林栖是不愿成为爸妈的累赘,才选择留在南城。
她总是这么聪明,我却这么蠢!
我妈叫我去南城走走亲戚,外公住院了,我妈让我代她去尽几天孝,等林栖放假的那天再接她一起来省城。
南城一中的高三补课会一直补到大年廿八,我到南城的时候,还只有廿五。
我在晚饭时间轻松地混进学校,在她教室找不到她。她同学说,可能在操场。
冬天的夜晚降临得特别快,我趁着傍晚的光亮,在看台上找到了她。
她还穿着那件连帽外套,头发更长了,扎了个小啾啾,刘海处别着一只熟悉的猫咪发夹。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
我叫她的名字,她看见我,说:“魏恒哥哥。”
就像三年前她裹着绷带时的眼神。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天涯沦落人的互诉衷肠。
我说:“该去上晚自习了吧?”
她说:“无所谓的,老师不会管我的。”
我说:“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省城,我爸妈想你了。”
她说:“你现在带我走吧。”
我说:“还有三天呢,听说你们廿八放假。”
她说:“那就算了,三天后,段野会来接我的。”
我又问了她一遍,她坚持不愿意跟我去省城过年。
无奈,我送她回教室。走下教学楼楼梯的时候,她的老师在身后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她哥哥。
她老师带我到办公室,一路上指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不负责,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间段把林栖一个人留在南城,缺少管教,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成绩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