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楼上的一扇窗户,再次小跑追上了海东青。
海东青淡淡道:“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威信就败光了”。
陆山民毫无所谓,“我这叫真性情,一天端着个架子多累”。
“你是在内涵我吗”?海东青歪着头看向陆山民。
“怎么会,我是自我检讨”。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我啊,总是纠结这样纠结那样,搞得自己累别人也累,把大好的人生浪费在彼此的内耗之中,耗费了别人,也耗费了自己,太不应该了”。
海东青边走边说道:“所以现在就放飞自我”?
陆山民淡淡道:“怎么能叫放飞自我,我这叫自我觉醒”。
海东青突然问道:“有助于伤势恢复”?
陆山民点了点头,“应该会有帮助,之前反复在生死边缘挣扎,让我彻底明白珍惜眼前比什么都重要,之后又从老棺材的死寂中感悟到生的难能可贵,让我对人生天地都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海东青嘴角带着笑意,“虽然皮了点、讨厌了点,但也挺好”。
陆山民转头看着海东青,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光彩夺目。
“生生死死,反复的打磨,改变的何止是我,你也变化很大”。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陆山民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敢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是仗着有伤在身,你必须得忍让我”?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难道不是吗”?“装可怜、博同情、耍无赖,欺负我不敢对你这个病号下手”。
陆山民瘪了瘪嘴,“听听,放在以前,你会说得出我欺负你这样的话吗”?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想想,要是放在以前还真不可能。
陆山民说道:“我敢欺负你,倚仗的不是你不敢对我生气,而是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海东青一听这话,倒真有点生气了,“你是吃定我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只敢做你不生气的事儿,凡是会惹你生气的事儿,我都不做”。
海东青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这种话还是拿去哄骗小姑娘吧”。
陆山民呵呵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姑娘啊”。
“我是你姐”!
“哎,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面对陆山民这个无赖,海东青很是无奈,但正如陆山民所说,她本能的想生气,却发现内心深处并不生气。
“我以前最讨厌这些无聊的对话”。
陆山民说道:“我倒觉得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反而是一些平平淡淡的无聊,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总有那么多人不断的找我们麻烦,想平平淡淡都不容易”。
说着,一股肉香味钻进了鼻子。
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个烧烤摊,一个头戴小白帽、长得颇有西域特点的精壮男人正烤着羊肉串,一边烤一边用蹩脚的普通话喊着“烤新疆羊肉串啰”!
东北人这些年流出严重,郊区人口稀少,这个时间点的人更少,大多数店铺都还关着门,整条街显得有些冷清。
除了这家烧烤摊,附近还有几处地摊,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儿童玩具的,生意都不好。
烧烤摊的生意惨淡,但老板仍然很认真地烤着羊肉串,一丝不苟的翻转,一丝不苟地加调料,一丝不苟地刷着油。
陆山民情不自禁的朝着烧烤摊走去,海东青紧跟在他的一侧。
走到烧烤摊面前,陆山民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很不错,起码有二十年的功力”。
精壮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老板,十块钱三串”。
陆山民没有回答,自言自语道:“有个曾经的朋友跟我说过,万事万物皆有道,剑有剑道,茶有茶道,花有花道,烤烧烤也有烧烤道。你的烧烤手法很老道,火候、调料也很到位”。
“可惜”,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差了点东西”。
男子瞪大眼睛问道:“差什么”?
陆山民伸出一根手指,“道”。“所谓道,并没有那么高深,实际上就是用心,全身心投入做一件事情效果是不一样的”。
男子迷茫地看着陆山民,“什么意思”?
陆山民一脸惋惜的说道:“你手上烤的是肉串,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你的肉串缺了一缕道意,少了一丝灵魂”。
男子挠了挠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然后又转头看向海东青。
“你男人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