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平静地看着他表演。
“殿下,我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你就不能卸下这身伪装,让我看看这个骗了我半生的人,到底是副什么嘴脸。”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大殿下那悔恨的眼泪还没挤出来,就被沈行止给戳破功了。
他要哭不哭地瞪着靠在榻上的人。
“阿泽,我们这些年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情谊,不要了吗。”
相互扶持?沈行止真是见识了什么叫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
“你是指陷害我全家,又在天家面前替他们求情的情谊?还是说被你百般利用,为你这赫赫有名的贤王铺路的情谊,值得我珍藏在心里,从我沈家被冤,到我站在厉王身边双手沾满鲜血,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里。”
“这样的深情厚谊,我又怎敢忘呢。”内腑之中,疼得愈发剧烈,不知道是以前的旧伤所致,还是旧事重提,让那些伤痛都发了出来。
“殿下,看在我至少为你铺平了道路的份上,今日可否换你一句实话。”再去掰扯从前的过往,毫无意义,有些真相,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他这一生,被利用得彻彻底底,生命的最后,他想听句实话。
死一样的沉默,几息之后,大殿下那本就沙哑的声音,又暗了几分,“你说。”争辩无用,即使这枚棋子再好用,失了控制,也只能抛弃。
“为什么是我?”沈行止唯一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大殿下笑得很遗憾,还以为他会问,这些年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呢。
也是,现在的沈行止怕不是要恨他入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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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居,到后山的路,是唐和风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路,他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前面唐倦挟持着他母亲,叶安安拒绝他的搀扶,走在最后面。
“唐大少,有什么打算?”沈珏悠哉地走在他身边,看不出一点紧张,跟逛园子一样。
“等事情结束,或许青灯古佛,过下半辈子吧。”他说这话时,偷偷看向最后面的叶安安。
有了方成儒那件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叶安安在一起了,他母亲真的狠,也真的懂人性。
这段时间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若是一开始他就不去找叶安安母子,是不是他们也不会被卷进这场灾祸里。
沈珏对他的黯然神伤视而不见,“你说像唐夫人这样心思的人,会就这么认命地让我们押去后山众人面前吗。”沈珏嘴角带着点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你是说?”
“一会儿,护好你的人。”
沈珏话音刚落,利箭的破空声伴着最后一声礼炮,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