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十四关外,大燕朝廷三十万平叛大军的营寨驻地仿若一头蛰伏荒野的巨兽,绵延的营帐似无尽之海,与冽冽寒风、苍茫大地相融。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似不甘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营寨内,士卒们仿若忙碌的蝼蚁,往来穿梭、各司其职。伙夫们埋锅造饭,袅袅炊烟腾空而起,木柴的烟火气与饭菜的香气交织弥漫,暂时冲淡了战场上那如阴霾般笼罩的肃杀。
士卒们偶尔路过,深吸一口这混杂的气息,疲惫的脸上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慰藉,仿若这烟火气能短暂地将他们拉离残酷的战场,带回到往昔安宁的市井生活。
中军大帐如王者坐镇营地核心,厚实帆布制成,外覆油皮,雨滴滑落,仿若为其披上一层水帘铠甲。帐顶缨穗风中摇曳,仿若在低语着威严的密语。
帐门前,百战穿甲军甲士宛如钢铁铸就的雕像,身姿挺拔、纹丝不动,手中长枪挺立,寒芒闪烁,似能洞穿一切妄图靠近的不轨之心,严禁任何闲杂人等踏足这指挥中枢一步。
此刻,大帐内灯火通明,牛油烛火跳跃闪烁,映照着主帅案几上摊满的舆图。山川河流、关隘要道皆用朱砂与墨笔细细勾勒,仿若一幅锦绣山河却暗藏血腥的战图,标注着敌我兵力分布,每一处标记都是生死博弈的注脚。
平叛大都督王离身着银玄色战甲,未着头盔,一头乌发束于脑后,剑眉紧锁仿若锁住万千军机,目光如鹰隼般凝视着舆图,手中马鞭不时轻点图上关键之处,似在叩问山河、探寻战机。良久,他正色道:“诸位,对今日三关之战怎么看?”声音低沉,却如洪钟在帐内回响,敲打着每一位将领的心弦。
两侧,镇北侯冷继业、成安侯王城远、宁远侯萧敬青,以及京城东西大营,娄山关藏山卫,主副将、校尉们垂手而立,屏气敛息。
今日六万大军兵分三路,围攻青岩、青霞、栖银三关,本欲如三把利剑直捣黄龙,却皆是铩羽而归。那三关仿若三头洪荒巨兽,蹲踞险要,比预想中更为坚不可摧,将大燕的锋芒狠狠折断。
新任京城西大营主将之一率先打破死寂,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动作带着几分不甘的僵硬:“都督,今日之战,我军虽未折损过多兵力,可这三关地势太过险要,敌军又据险而守,弩箭、礌石如下雨般不断,我军云梯刚架不久,便被砸毁大半,实难短时间内可破,还需做长久之战准备。”
言罢,微微摇头,脸上的无奈与不甘仿若阴霾,笼罩着他整个人,也感染着帐内众人,一时间,嗡嗡议论声起,皆是摇头叹息。
王离听了这话,神色却未露沮丧,手中马鞭有节奏地敲击着掌心,沉闷声响仿若战鼓,在寂静大帐内回荡。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仿若审视麾下士卒,沉声道:“所言不无道理,三关险峻,敌军负隅顽抗,确是棘手。但我等奉旨平叛,不容有失,更拖不起这长久之战。”声音如雷,众人闻言,皆收声静立,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是以,青岩、青霞、栖银三关,强攻的确非上策。”王离顿了顿,起身踱步至舆图前,手指仿若灵动的蛇,沿着三关周边山脉缓缓划过:“可若不拿下这三关,我军便无法深入叛军腹地,后续战局更是艰难。”他的话语好似仿若重锤,敲打着每一个人对未来战局的忧虑。
此番战略部署,派遣东西大营充作主力围攻三关,背后实则有着多重考量。京营士兵久居京城,虽日常操练不辍,可实战经验相较于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精锐之师,终究是欠缺火候。此番出战,正是要试一试他们在战火洗礼下究竟能绽放几分光芒,好让王离这个平叛大都督对麾下兵力有更为精准的认知,日后排兵布阵方能如臂使指。
这也是一招巧妙的试探之举,目标直指相城侯叛军。相城侯盘踞一方,手握重兵,其麾下嫡系兵马更是以骁勇善战闻名遐迩。这三关作为关键防线,战略地位不言而喻,王离有理由怀疑,镇守此处的极有可能是相城侯最精锐、最嫡系的部队。通过东西大营的此番试探性进攻,观察敌军的抵抗强度、战术运用以及兵员素质,便能大致推断出这三关守军的真正实力,进而判断是否为其最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