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漱伸出芊芊细手,从左肩量了过去。
每一拃下去,都感觉那么踏实、可靠。
“额......我身材粗狂,只怕浪费了布料,要不还是算了吧。”
易琼说罢就要放下双臂。
“既是缝衣,哪有半途而废之理,大哥莫不是怕我做不好?”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站好,就要好了。”
“哦。”
易琼拗不过,只得杵在原地等着。
门外的萧辰早就进了院子,听着厢房里的对话,不禁笑了笑。
看来玉漱姑娘对易琼不仅仅是仰慕了,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不错!
“郎君回来了。”
辛寿上前,接过了萧辰身上的包袱。
萧辰示意他低声些。
自己悄悄进了正堂不说。
次日清晨,萧辰还在酣睡,只听得一阵敲门声。
“萧辰,萧辰,你回来了啊?”
“大哥......让我在睡会儿好啊?宫里我都告假了,今天就不去了。”
“你快开门,我有事要与你说。”
萧辰揉了揉眼睛,披了件袍子打开了房门。
“你是在昨夜回京复命吗?”
易琼皱着眉问道。
“是啊,都大晚上了,所以就没去叫你,怕惊了你的好梦。”
“嗐!这又何妨!不过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平日里无论我如何熟睡,但凡外面有响动我都能听到,怎么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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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琼说的倒是没错,习武之人对人的呼吸和轻微的响声本就敏感,特别是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漂泊,要处处留心,所以这种隐藏技能更加凸显罢了。
“那我能咋说呢,有没有可能,是我鞋底太薄了,走路没声音?”
“或者是大哥陷入了甜美的梦里,怕是惊雷也不一定吵醒你啊,哈哈哈......”
萧辰假意解释到。
“算了算了,我问你,永康公主写信给你,你可接到啊?”
“接到了,不过那边事情太忙,况且我在江夏也就过了不到两个月而已,就没回信。”
“哎呀,我就说嘛!”
“怎么了?”
“我劝你还是速速进宫,当面跟公主说吧,我和伍有常可解释不了。”
“怎么?这话怎么说?伍有常知道我去江夏啊,怎么还解释不了了?”
“你没回信,公主就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听说前日到陛下那打探消息了。”
“人家时刻惦念着你,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真是!”
易琼瞥了一眼萧辰,一边摇头。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大哥!”
萧辰坐在榻上低声笑着。
“你笑什么?”
“我是笑啊,你对别人的心思那么明了,在自己的事情上却像个呆瓜,你说,我该不该笑。”
“哎?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为你好,你反倒取笑我了。”
“我这就要进宫轮值,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我不得梳洗打扮一番啊,马上就好。”
于是萧辰稍作打扮,用麻绳绑了小辫儿,戴上一定笼冠,身披锦袍,和易琼策马来到了端门,而后萧辰径直去了南苑。
中军大院旁的大狱里,臧未真、徐修仁和孙庆绪三位主审端坐于正中。
下面跪着吕金水、两个婢女和德顺。
臧未真双眼通红,一看就是昨夜忙了个通宵,孙庆绪在一旁憋住了气,盯着吕金水目不转睛。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臧未真低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可记住,死了我一个吕金水,还有千千万万个冤鬼魂。”
“总有轮到你们头上那一日,到那时候,可别忘了今日情形。”
“呵呵呵......哈哈哈哈......”
吕金水面目狰狞,仰首大笑。
臧未真示意廷尉丞刘嗣芳,上前让吕金水画押。
一切手续完毕,臧未真拿着要上报皇帝的文书给徐修仁、孙庆绪传阅查看。
二人分别点头示意,署上各自姓名,又压盖了印章。
“将犯人吕金水关押大牢,听候陛下决断。”
“是!”
话说萧辰在南苑里放了半天风筝,也不见嬛儿赶来,只能回到南阁里稍作歇息。
而这一切都被屠老看在眼里,见萧辰写下一封手书后继续喝着茶,神情很是失落。
“郎君从江夏归来,乃是有功之臣,老夫听闻郎君并未接受封赏,这是为何啊?”
屠老慢慢悠悠的上前说道。
“前辈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我若是要了封赏,一方面是抢了头功,我可不想被人骂。再者说,即便得了爵位,也不见得能娶到嬛儿,那和没有封赏有什么区别了。”
“呵呵,郎君多虑了。”
“儿女情长,乃世间常事。”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郎君所怀乃世俗凡心,但又无甚名利之欲,实属难得。”
“只不过这贪字全在于情,实不可取也。”
“前辈所言,乃是萧辰心中所想。贪欲全都在一个情字上,也许是因为我以前失败过吧。”
“可要是不博一把,实在是不甘心。”
“我怕自己遗憾终生。”
“呵呵呵,郎君可曾想过,即便顺了心意,又当如何呢?”
“外有朝臣贵戚所不耻,内有明君圣主颜面扫地。即便公主倾心与你,这内外困扰,你能断绝,她又当如何呢?”
“就说长公主吧,虽跋扈无理,然其下嫁于陈郡殷氏,乃地方大族,他父辈是南国功臣,故而朝廷上下对二人婚事一致认同。”
“试想,嬛儿公主又如何体会不到这些呢?”
“那.....”
“我就该轻易放弃吗?”
“呵呵呵,郎君错了,你还是没懂老夫所说之意。”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只见屠老背着手原地打了个转转,从神情上看很是不情愿。
“盈亏阴与阳,九霄云自伤;高山仙草伏,南禺鹓鶵藏。”
“你好好想想吧!”
屠前辈说罢,缓步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前辈?”
屠老仍下一首诗,只留萧辰在堂内暗自凌乱罢了。
正是:
府门多冗客,署衙冠羽清。
立则着锦衣,出则栖撵乘。
千古帝王都,华贵建康城。
加爵食百户,犹如鸿毛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