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晚饭让爸吃少点,早点吃,软柿子和香蕉之类尽量少吃,很容易拉裤子”。
孝敬老人,说着容易做着难,是一项宏大的系统“工程”,一边体会一边学习一边进步。特别是我们这代人,即便交给养老院,也有许多难题,只有尽自己的能力去为父亲做些事。从此以后,我告诉母亲,千万别再吼父亲,哪怕再生气也别吼,虽然父亲是个病人,但是他也有尊严。
从父亲回来后,我和母亲就轮流照顾父亲,只要我一有时间,我都会陪着父亲,让母亲在地里干活散散心。
这天早上回村的时候,给母亲买了件棉马甲,给父亲买了两个卤猪蹄。 母亲对棉马甲没异议,试穿了一下,眉开眼笑,说大小合适,颜色也合适。
可当我从塑料袋里拎出那两只香喷喷的卤猪蹄时,母亲的笑意顷刻便消失了。“ 多少钱一个”?母亲迫不及待问。
我笑了笑说:“没多少。得二十多块吧”?母亲紧追不舍。我又笑着说:“没有那么多,十几块钱”。
母亲哦了一声,紧蹙的眉才呼啦一下舒展开来。 “想不通,全是骨头,没有肉,买这个干啥”。老妈低声嗔怪着我。
“我爸爱吃呀”。
有些事,我没法给母亲解释太清楚。就像母亲滴酒不沾,她永远不能理解,老爸没生病以前为什么爱喝酒,苦巴巴的,受那罪干啥。
午饭的时候,母亲炒了两个热菜,凉拌了一盘猪头肉,切了一盘子猪蹄,煮了一锅胡萝卜馅饺子。
大爸放牛回来,洗了手,照例是先吃饭,可今天却喝了一口酒,说是牙疼,喝一点含在嘴里,过一会就不疼了。
大爸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也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专注的人,包括吃饭。他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一心一意。
生活的惬意便全部漾在了眉梢。 四个菜,父亲只动了猪蹄。当父亲拿起第三块的时候,母亲没说话,她抬起眼皮,弱弱地斜视了一眼父亲,然后轻轻把盛着饺子的大瓷碗推向了父亲。我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父亲患脑梗,不适宜多吃肉。
父亲却视而不见,或许,他压根就没看到。当父亲又啃完了两块时,终于,母亲按捺不住了,她把求助的目光探向了我:“娃娃,给你爸舀碗热面汤,不喝待会就凉了”。 我正准备起身,父亲牙缝里突然蹦跳出一个声音:“等我吃完了再舀”。母亲缩了缩肩,目光粘在父亲吃的肉上,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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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要是放到以前,母亲一准能掀翻桌子。别说几个猪蹄,半个都不成。年轻时候的她,不仅强势,还是个火爆脾气。打我记事起,她就是家里的王,说一不二。几十年了,她下的命令,父亲从不违抗。 但,自从父亲生病以来,再加上家里的变故,母亲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她听邻居说,脑梗最忌的就是生气。一生气,容易犯病。
吃完午饭,母亲笑着吩咐大爸,让他下午去杏园里拉草料,大爸说已经拉完了,我看见大爸牙疼的一直捂着嘴,我就赶紧找了些吃牙疼的药,吃完药后,大爸一直看着父亲,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来,大爸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好好的一个人,最后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我和大爸出来以后,在去牛场的路上,大爸感慨的说,“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晚年有健康的身体,可以没钱或者条件差一些,但是只要身子骨硬朗,就是最幸福最期盼的晚年,也不会很辛苦。可是最怕的就是晚年时候,忽然在生活上不能自理,没有往日的自由行动,更是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从此只能麻烦自己儿女,或者睡在病床上,再也没有像曾经想哪里逛就去哪里”。
听了大爸说完,我心想“如果养儿能防老,而且子女非常的孝顺和懂事,那么对于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也是幸运的。相反,如果子女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想担起照顾瘫痪老人的责任,那么将来的生活就会苦不堪言,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天亮,盼着天黑,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