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庆有逃走,张本强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那声音里满是不屑与狠厉:“哼!今天要不是看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我非剁掉他一根手指不可!敢骗老子钱!”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粗壮的右手,在自己的左手小指上狠狠一抹,仿佛那根手指已然是吴庆有的,而他正要将其剁下。
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手探进裤兜,掏出刚刚从吴庆有和涂求友那里抢来的钞票。他弓着身子,将钞票凑到那昏黄的灯光下,眯起眼睛,手指娴熟地捻动着一张张纸币,一十、二十、三十……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那模样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数完之后,他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不错,还多了两百多块钱。”
其他赌徒见状,也都纷纷围到灯光下,开始清点自己手中从涂求友与吴庆有身上搜出来,而后哄抢来的钞票。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得意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这段时间,涂求友与吴庆有四处赌钱,赢的钱大部分都装在身上做赌本,如今却被他们全部抢了去。这些赌徒们一边数着钱,一边还不时地发出几声低笑,那笑声里满是不劳而获的快感。
张本强看着周围的赌徒都沉浸在数钱的喜悦中,贪婪之心开始作祟。他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盯上了桌子上那两枚被做过手脚的五分钱硬币。他知道,这两枚硬币就是涂求友与吴庆有赌假的“秘密武器”。他心想,这样来钱实在是太快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不被别人发现,应该就没有问题。而且自己身高力壮,就算被别人发现,别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儿,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俯下身,眼睛却时刻留意着周围人的动静,趁大家都不注意,他的手像闪电一般伸出去,迅速将那两枚硬币揣进了兜里。揣好硬币后,他还下意识地拍了拍口袋,确认硬币已经藏好,才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离开赌场,脸上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准备在往后赌钱的时候,好好利用被做过手脚的硬币,为自己大赚一把。
另一边,吴庆有跌跌撞撞地往家跑,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恶狼撕咬过一般,破成了一条一条的“狼耳朵”,在风中晃荡。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和额头还带着未干的尘土和磕伤的痕迹,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吴浩传正在休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小黑的狂吠声,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安,他赶紧起床,打开门楼门,当他看到吴庆有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心猛地一紧,急忙上前,紧张地问道:“儿子!你这是咋啦?”
“伯!”吴庆有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今天差点被人打死了,手指都差点被人给剁了!呜呜呜!”话还没说完,他终于再也绷不住,大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把满心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
正在里屋休息的刘玉娥,听到这哭喊声,也赶紧颤巍巍地翻身下床,脚步急促地走出来,脸上满是焦急:“儿子!是谁打的你,我和你伯去帮你报仇!”
吴浩传并没有理睬刘玉娥的话,他稳了稳心神,拍了拍吴庆有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下来,接着问道:“儿子!你能说的详细一点吗?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吴庆有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把自己被打的经过和原因大概说了一遍。原来是他在赌局上使用假硬币,想要糊弄别人赢钱,结果被人发现。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们,顿时怒不可遏,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若不是他年龄小,装可怜卖惨,真有可能被剁掉小手指,现在虽然回到了家里,吴庆有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听完吴庆有的讲述,吴浩传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赌博本就是不对的事,这是个无底洞,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你现在还用假硬币去糊弄人,去赢别人的钱,这不是给自己招祸吗?别人输红了眼,能不对你们动手吗?你能不能以后别赌了,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咱们养点鸭子,养点鹅,你每天赶出去放放,到秋天也能卖点钱,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营生。赌钱总归不是正经事,来钱快,但去得也快,还容易惹一身麻烦。而且我总感觉到咱家现在干什么事都不顺当,肯定是我们以前造的孽太多,这是遭到了报应。我们还是收敛一点吧,免得招来无法弥补的横祸,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啊!”
“浩传!你说什么呢?什么报应?什么我们以前造的孽太多,你给我说清楚,我们以前造孽了吗!真是莫名其妙!”刘玉娥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她虽因中毒,身体虚弱得厉害,面色苍白如纸,身形也显得格外憔悴,但眼中那股子恶念却丝毫未减,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愤怒,仿佛吴浩传的话是对她莫大的污蔑,始终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犯过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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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娥!你怎么还不明白?”吴浩传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我们两个之前一直对我的父母大逆不道,平日里轻则恶语相向,重则拳打脚踢。你也知道,我甚至间接害死了我自己的亲生父亲啊!”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眶微微泛红,“还有我们纵容自己的儿子,由着他小偷小摸,染上赌博的恶习,这些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造孽的行为?就拿这次你中毒来说,以及咱家那么多鸡被毒死,难道不是遭报应吗?如果我们不是一心想去毒死小黑,又怎会遭此横祸?每每想起这些,我就辗转难眠,心生不安!”吴浩传缓缓摇头,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或许他真的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又或许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害怕遭到报应。
刘玉娥一听这话,立马暴跳如雷,指着吴浩传的鼻子骂道:“放屁!纯粹是鬼扯!”她激动得咳嗽起来,缓了缓又接着说,“哪里有什么报应,那都是迷信,你难道忘了?我们俩那天夜里去大河偷水的时候,为了不被发现,我们俩藏在老农社里,瞅准那些看水的人,朝他们扔泥巴头子。他们一个个被吓得抱头鼠窜,鬼哭狼嚎的,他们肯定还以为真的遇到鬼了,其实只不过是我们两个装扮的而已。你说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还遭什么报应?我这次中毒,纯粹是我大意,贪嘴所致,跟报应压根扯不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