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声夹杂着黄牛笨重的步履声和忽轻忽重的喘息,那喘息仿佛一不小心能掉了气似的。
没人看见牛车在动,晏惜寒也没看见任何人,只有漆黑一团黑影沿着林间幽暗而狭窄的小径,在夜空下悄悄走动。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才来到晏惜寒搁放在路边双肩包的那个地方,他收起双肩包,赶着牛车走进暮色里。
牛蹄声渐渐远去了,村落已经被牛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晏惜寒觉得还不能劈开囚笼和俘虏手脚上的镣铐,安静的夜晚,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走到一个隔音的地方,再砍开囚笼。
牛车越过第一条小溪时,一路向北,远离村落,在荒芜的田野里摸索,跟随一条勉强能辨认出车辙的泥地路,蜗牛一般爬行着,没多久,稠密的黛色树木就包围了牛车。
远处不断传来悠长而响亮的狼嗥,牛车囚笼里的人惊慌地缩作一团,但一个个都默契般地默不作声。
晏惜寒则心焦地不时回头,确认暂时没有人追来,他听到了黄牛粗浊的喘息。
他心里清楚,羽毛人会来的,他对此确信无疑。
如果他们带着猎狗,猎狗会循着牛车气味很快找到他们,他想找个适当地方抛弃牛车。
晏惜寒不仅掠走了牛车,还杀死一个羽毛人守卫。
他们迟早会发现,接着便是乱作一团,大喊大叫。
每一次回头,他都心疑般地等着远方村落涌出一片火光,而后是羽毛人的大呼小叫,广场燃起一片火炬,火炬在黑暗中移动,然后是奔跑的战马载着手举着火炬的羽毛人向四处扩散。
但最终什么也没发生,村落依旧在沉睡,直到牛车消失于暗夜里,隐没密林,无从看见。
穿越一个平缓的山峦,来到一条溪流,一条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溪,沉重的车轱辘陷进松软的泥沙淤积之中,但似乎并没有难倒黄牛。
只见它略微四肢紧绷,四蹄抓地,蹄子被泥沙淹没。
车轱辘虽然没有转动,但黄牛还是硬生生把整个牛车拽出松软的泥沙。
晏惜寒现在真的质疑黄牛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如果是一般黄牛,保守估计也得三到四头牛合力才能拉出负重四个人深陷溪流中的牛车,但眼前黄牛却靠一己之力就拉出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