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宓就坐在旁边,瞧娇儿被揽走,便起身拉雅俗坐下来一起说话,看见雅俗头上戴的金钗好生贵重,那钗头坠吊一颗大珠,像鸽子蛋一样上小下圆,嵌在半圆吊瓜形镂花金壳里,色泽如明镜高光,笑问道:“雅俗,你这支钗是在哪儿买的?上面的珍珠好大好精致哦,我也想买一支。”
雅俗:“这钗是亲戚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你若喜欢的话,可以照这样子再打一支。”
沉宓伸手轻轻拿着珠子看了看,羡慕道:“打一支我也没这样好的珠子,这么大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估计买不下四五千两银子,送你珠钗的亲戚果真看重你。”
周围一听值四五千两的话都盯着雅俗看,不少眼神异样。雅俗笑说:“你竟会夸张,哪里就这么贵了!”
这时武夫人着丫鬟来请雅俗过去,雅俗连忙去了。
这日赶上官员休沐,整个府里笙歌聒耳,锦绣盈眸,气象不同往常。
辰时末,雅慕来到内院迎客堂,一看满堂女眷,估计客差不多齐了,堂中摆几桌点心,花样有邵府私房的八珍玉食糕、三鲜黄金丸子、五仁奶油酥、酥油鲍螺这些精细可吃之物,每桌另外两个银錾花高足盘,一盘是五颜六色的葡萄,一盘是金黄的癞葡萄。戏台上优伶正唱《麻姑献寿》,大小客人都在吃茶看戏,十几个妇人捧着茶汤来回伺候,络绎不绝。
众人看雅慕进来,都忍不住停下吃喝,纷纷留神细观,如此清越脱俗,娇雅身姿,淡雅衣装,真是谪仙人间。
娇儿一见雅慕来了,连忙过来招呼,客气话未出口,先赞雅慕貌美如天仙,拉着手,左看看,右看看,惊叹赞赏直打转。
雅慕礼尚往来,一松手,也把娇儿先给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上身拓黄地二色金花开遍地锦襦,花色以紫为主调,腰下松黄色织金四合如意裙,里面一件蓝色交领长纱衫,腰束粉绸长带,一身搭配的明亮华贵,妥妥艳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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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梳了个精致的云鬟,髻前镂空对凤纹凿花边角金方胜一块,侧簪粉红珍珠编的点金山茶一朵,耳边三寸长的凤穿牡丹花穗状金耳坠,脖子上戴一串从前面分出三股的赤金北红玛瑙项链,链后侧为一段金凤牡丹宽链,黄金成色近乎足赤,前面每股均匀串五个一寸半长,手指粗的玛瑙管,从两侧三股并一股归结于颈后。整条项链上十五管玛瑙色泽纯正,纹理一致,端是一整块极品北红雕琢而成,金灿鲜艳,奢华极致。这样的珍宝便在宫里也难得一见,雅俗亦没几件比这更奢华的首饰。手镯除了素日戴的那对瓜瓞绵绵活扣镯,又添了两个金镶翠宝珍珠软镯,一枚绿油油的玉雕戒指。
雅慕忍不住摸摸娇儿的新项链,对着娇儿一通大夸特夸。
二人说了几句厉害的夸奖话,雅慕把特意为娇儿准备的一盒十二支极品紫毫笔赠予娇儿。
娇儿在雅慕的示意下打开看了看,一眼十二支笔倒不觉如何,正要顺嘴一夸,不过瞧清十二生肖形状的蓝田玉笔顶便很惊喜了,这十二生肖各个色彩绚丽,姿态生动,颗虽小,却雕磨的甚是精致,同样的竹笔管配着不同的笔顶,倒十分好辨认。
娇儿看了惊叹的喜笑颜开道:“是十二生肖的笔顶呢!又是一套十二个,雅慕,你果真心思奇巧。”
雅慕笑道:“也不是我心思巧,宫中赏赐之物,想来能合你的心意,便送来了。”因没看到雅俗在哪儿,又问:“娇儿,我姐姐来了吗?”
娇儿笑道:“雅俗一大早就来了,她和我娘亲在一起呢。”说罢指向东边的矮足榻上。
雅慕这才找到姐姐的身影,雅俗穿着一身海天霞织金灵芝鹤舞妆花面宽琵琶袖褙子,镶着三指宽的天水碧联珠锦边,里面筠雾色薄绫衫,黄白游暗花缎裙,乌墨含香的髻鬟上只簪着兆辉送的珠钗,整个人犹如一颗明净圆白的珍珠,比之娇儿更显贵气,此时正和舟儿一起坐在武夫人身边说话。
雅慕被娇儿拉上前给武夫人请了安,武夫人忙笑着伸手拉雅慕近前问了几句。雅慕看武夫人穿一件青骊地缠枝月季纹织锦褙子,搭一条耀眼的盘金绣马面裙,耳戴金累丝镶宝石玲珑宫灯耳环,通身雍容华贵,竟比青春的舟儿更夺眼目。
方才瞧雅俗被人围着不自在,武夫人就把雅俗唤了来,现在雅慕也来了,说不几句就让娇儿带姊妹去玩,只把舟儿留在身边说话。邵赵两府已将婚期定在九月,这些日舟儿原没有机会出门,今日既难得来了,武夫人便留舟儿在身边多坐会子。
娇儿带俗慕到前头看戏,不多时在坻、芍贞、皙妍等人来了,一群小姑娘都起身迎接。
待人到齐了,飞飞便扶稳高髻,理正衣装,翩然上台,将新拟的飞仙舞跳与众人看。一身细白的纱罗随臂扬散,飘逸如仙,八宝团花青绫娇影宛若游龙一般,金丝珠玉凤尾裙伴着古琴曲调旋开似伞,宛如嫦娥下凡,博得众人不住夸赞。
雅慕自顾自微笑吃茶,对飞飞这出风头不大捧场,自进来碰见飞飞到现在,看她和自己姐妹像有过节一样,行动盖雅俗一头,言语也透着不屑。
皙妍不善音乐骑射之术,观飞飞跳的漂亮,便热情鼓掌,一舞看完又拉雅慕说话,问雅慕会玩牌否。雅慕有心下飞飞面子,也不管周围什么态度,当即表示想跟皙妍玩牌切磋。皙妍听闻此话,一拍即合,立刻转头问娇儿要骨牌耍。
好几个小姑娘觉得这行当不雅,都不接茬,无奈在坻大力支持,且相当会撺掇,不一会儿硬是拉了五六人加入一起玩牌九。
身为东道主,娇儿也很无奈,只得假惺惺忙碌,命腾出一张大桌子给这群好姐妹推牌九。
飞飞舞完归座,见周围赞不绝口,颇有得意之色,又见雅慕、皙妍、在坻耍市侩游戏,觉得受到排挤,便独自坐在一旁吃茶,不屑加入。
众人的反应都落在舟儿眼里,舟儿看武夫人行动言语上对飞飞颇为赞赏,分毫看不出作伪,但以其对武夫人的了解,其实夫人并不喜欢飞飞,习舞作歌,诗酒花茶这些才艺入不得夫人的眼,她更喜欢会待人处事的女孩,喜欢心怀大度,能看清大局,掌控大局的人,比如雅俗,比如她心爱的女儿。
在坻正在兴致上,又向众人道:“推牌九人越多才越好玩。”顿时一呼全应,几人又把娇儿这财主给扯住。娇儿见自己在劫难逃,越发不肯放过雅俗,雅俗硬是被拖住,突然就这样集体玩起牌九来。
小千金们出门都带零钱,有贴身丫鬟保管。江南见雅俗要赌钱,忙托提一个沉鼓鼓的红地金福字织锦袋送来雅俗手上。众观雅俗带挂手的银包做工精致,听里头全是哗哗银子声,都惊叹雅俗有钱,又见皙妍才一坐下,却从裙下裤腿里掏出一卷银子,众人更加惊叹,顿时都把小钱袋取出来比富,惹得一旁数位贵夫人转头看来。
首先确定由皙妍坐庄玩小牌九,胜负立现。皙妍洗牌技术娴熟,加上运气甚好,连赢数把,不住地撸满桌铜板碎银子,喜笑颜开说:“这些都是我的了。”撸完就用衣服兜起来。一圈人都被赢怕了,雅慕不住赞皙妍是个赌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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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坻娇儿输的最多,都生了几分气。娇儿见皙妍老是赢,说:“肯定是你坐的地方今天有财神爷罩着,我也要坐你那里。”说罢就起身到皙妍旁边坐着,挤皙妍,吓得皙妍赶紧兜好银子。
在坻连输好几大把,银袋子剩不到一半,见皙妍把赢的钱一把接一把用衣服兜着,也学着扯一截衣服把钱袋兜卷起来,口中还道:“我就不信我今天赢不了了。”
见在坻动作不够雅观,对面芍贞好意提醒道:“在坻,皙妍是把钱放裤腿里才赢上来涨到腰兜里,你这先兜着不行,得先放裤腿里。”
在坻很潇洒,立刻又把钱袋塞裤腿里。雅俗已经输了五六两银子,见在坻这般,也学着干起来,看看裤腿不好掀,就脱了一只鞋,把钱袋塞鞋里。周围一圈小姑娘都看的目瞪口呆,围观的夫人们也笑了起来。芍贞忙说:“雅俗,钱塞臭了更赢不了了。”
雅俗一听又把钱袋提起来,边勾鞋子边说:“我鞋不臭。”
舟儿旁观笑道:“臭了更好,臭了皙妍就不敢赢了。”
皙妍忙接一句:“原来有几个臭钱是这么来的,谁说我不敢赢?我照赢不误。”
雅俗气势被激上来了,看着皙妍笑说:“你得赢得了才行!我今天就奉陪到底。”说着把钱袋往桌上一撂,银声很重,周围小姑娘一阵惊叹。
雅慕被惊到了,不觉开口:“姐姐,你怎么就跟个真赌徒一样。”
雅俗忙辩解:“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小赌怡情。”
众人都道:“对对,小赌怡情。”
接下来一把在坻赢大发了,顿时感叹:“果然这钱一放裤腿里就赢了,看来财神爷今天罩着裤腿呢!”
众人听在坻的话笑的越发厉害,娇儿和其余人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把钱袋往裙摆下裤管里塞,口中疑惑说:“还真是塞裤腿里就能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