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识字的老看管在心里算来算去,总觉得对不上数,就叫人递话,催秦夫人查账。秦夫人见老看管和厨房奶奶为月底没剩头的事吵过几回,看厨房的奶奶是伺候过浩荡三老爷的人,和老看管又是两口子,三爷夫妇留老人家在府里养老,可老年人为点说不清楚的事动不动就吵嘴也不好,于是秦夫人就突然袭击查账,好堵老看管的嘴。可按年月点数一查,发现账面居然真的不干净,和老看管预估的多支出三人份一模一样,秦夫人立刻怀疑上厨子和打杂的人,老看管也一旁背着手怒视一群“盗窃嫌疑人”,但是下人们都纷纷叫屈,秦夫人也怕寒了众人的心,就叫大家轮值几日逮“老鼠”。下人们为证清白,个个打起二十四分精神,一下子就发现了,金氏是间天的过来偷,管够大柱子这个胖子和她的孩子每日三顿吃,只是众人嫌弃这家人,平日里当差时都懒得朝她们一家住的地方看,原先住离得近的,都纷纷和主子求恩典,搬的离他们一家远点,没想到会为他们一家偷厨房提供了方便。
后来长安外祖父秦大人出面摆平了这事,倪大柱和金氏都被发还原籍了。但发还原籍后的金氏天天咸菜稀饭,熬不到两个月就突然死了。
金氏一断气,倪大柱马上带着年幼的儿子跑到衙门里,把长安的爹娘告到官府,说三老爷见死不救,才导致金氏病死,他们一家之前住在浩荡老爷家,是亲戚,三老爷理该养他们的,要是不被发还原籍,金氏就不会死,张嘴就要长安的父母赔钱赔房赔地,说的数目都能在乡下做个大财主。
因为这事地方官府没法接,发还是顺天府的裁决,地方根本管不起,除非皇上开金口。
顺天府的发文里明说,“念其妻病弱,未免发还途中出现命亡,不执行理应杖责的盗窃罪,倪大柱知情不报,同流合污,本是同罪,但主家宽宥,所以从轻发落”。条条句句都证据充分,这结果已是格外开恩,地方衙门收解时也拿到了盖印的文书,何况倪大柱一家又没卖身入府,三老爷又凭什么要给他们住,还要养他们呢,当然卖身了就是奴才,就是打杀也只凭三老爷了。
而且大柱子讲的确实满嘴胡说八道,施舍同情不能算罪,而且谁都没义务养活不相干的人,何况他们实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致穷的,知情的也没人向着他们一家,倪大柱把小孩说的再可怜也没用。
最后衙门毛了,就把倪大柱打一顿板子给轰走了。倪大柱很有决心,后面不辞辛苦的把能跑的各级官府都告了一个遍,可是越往上的官府问清缘故后就越愤怒,大柱子就被打的越狠。想来金氏好在是被秦大人给弄回老家后没的,要是真在三老爷家里有事的,可就不是赔钱能解决这么简单的了。
当初他们夫妻赖在浩荡三老爷家不走,不肯答应接受一套小宅子离开,金氏约是为了过不干活就能有好吃穿的日子,但大柱子却是为这迟早要来的一天在等机会,打算用金氏的命讹来一大笔富贵,只是没想到最后秦大人会出手。
倪大柱告浩荡三爷的事,浩荡知道,地方官府乐的卖人情给李浩荡大人,如果不是看小孩可怜,就差要拿大柱子问刁民诬告上官之罪了。
长安正和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突然长安的小厮冬瓜一身狼狈的急慌慌跑来报告,说府里进强盗了。周氏一急,一下子就动了胎气。长安又关心妻子,又急着家里的爹娘,慌忙喊轿子过来接妻子和妹妹往回赶。雅俗什么也不懂,看长安哥哥直接抱起嫂子往轿子边去,就在后面边扶边跟着一起回去,冬瓜还连连照看,生怕雅俗小姐给丢了。
等到了府里时,一切都摆平了,事发当时约有二三十个强盗,个个都带了明晃晃的砍刀,强盗撬开一处旧角门进入府里,封口了院内几个看管,还熟门熟路的直奔秦夫人主居嘉乐堂,好在三老爷和大儿子长平夫妻俩都在秦夫人房里说笑,因为秦夫人说最近心里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似的。
当强盗一进来时,三老爷父子俩强在一身武艺,直接搬起椅凳家什反抗,外院家丁闻声立刻带着防械器具一起冲过来,大媳妇徐氏也不是吃素的,端起炕上的桌几就打,秦夫人吓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好在媳妇护着才没事。
强盗好像多只是为了图财绑架,极个别有伤命之势,见这家人反抗这么激烈,后面人也越来越多,就准备要逃。
京城治安何其稳固,门房跑去街道一喊,五城兵马司的大部队立刻赶到了,进来的强盗一个都没跑掉,统统抓了起来,打斗中好些个家丁受了伤,幸好三老爷父子妻儿都平安无事。
当人一进来时,三老爷就怀疑是熟人作案,没想到抓到一看,还真是熟人——倪大柱。
未知金氏真实结局,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