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儿?”他犹疑开口,声音嘶哑,面上露出惊喜神情。
“你是来接为父回家的吗?”
裴文君冷眼瞧着眼前人的情形,猜测不到他现下可有后悔当日的所做所为。
狱卒躬身上前为她打开门锁,又转身出去。
她拎着食盒来到他身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将食盒放置在他身前的矮凳上。
裴之宥勉强支撑着胳膊坐起身,冲她笑道:“可是你去求平阳王,让她替为父在皇上面前说话,才让你来接为父出去的?”
他兀自笑出声:“他谢阁老再厉害又能如何?我女儿可是未来平阳王妃。”
裴之宥笑的张狂肆意,干哑喉咙呼呼作响,连日来的痛苦似在这一刻被纾解。
他手肘撑着身子前行一步,要伸出手去抓裴文君裙摆。
裴文君退后半步,冷冷开口:“你还不知悔悟吗?”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往日亲情,似是看一个已死之人,不带一丝怜悯。
裴之宥惊愕费力抬头望向她,想要看清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儿此刻神情。
他强自镇定,沙哑开口:“什么悔悟?此番是谢阁老在背后污蔑中伤于我。只要你让平阳王为我求情,皇帝就能从轻发落。为父也好出去参加你的大婚。你不要忘了,不久便是你的婚期。”
裴文君心下一动,他还记得自己的婚期。
不知是出于一个父亲的爱子之心,亦或只是为着此刻能脱身的借口。
“屠六和府医都已招认,你谋害谢宣芳之事,连同当年你害死我母亲一事。”裴文君眼中沁出泪意,她强忍着喉间酸涩。
“我来送你一程是看在你是我生身父亲,但你并未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生子不教子,娶妻又杀妻。你早就该死!”
裴文君愤恨喊出声,她双手紧握成拳,强忍住想要亲手将他了解的念头。
裴之宥头蓦的垂落下去,几息之后,他笑出声来。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想不到我行走一世最后竟栽在自己女儿手中。”
“我母亲当年也不曾想是死在她珍爱之人的手上。”裴文君眼中泪意终究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裴之宥似是终于支撑不住,倒回破旧草席之上。
喃喃自语:“是我轻信了你,我当年就应该将你斩草除根。或者任由你被谢宣芳磋磨,不该放虎归山,让你如今来摆我一道!”
裴文君用手随意抹去面上湿痕,笑得耀眼而灿烂。